「Cricky……」羅恩轉頭問哈利,「你也給金妮寄嗎?她可真受歡迎。」
「可能吧。」哈利模模糊糊地回答。
他們趴在茶几上寫字,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哈利依次寫完給韋斯萊夫婦、唐克斯和迪安的明信片,將它們堆在一旁。接下來這張是他覺得最好看的,上面印著水彩畫極光,邊角有一句花體的「Sic transit oria」,貌似是拉丁文。哈利拍拍旁邊赫敏的手臂,在問過她後得知這類似於「光芒轉瞬即逝」的意思。
「轉瞬即逝?那也得先有啊……」羅恩聽到他們的對話,邊寫邊咕噥。
「我以為你不感興趣呢。」赫敏疑惑道。
「但是你喜歡啊。」羅恩不假思索道。再然後,他無意間和女孩對視,兩人同時震住了。
哈利瞥見他們一併紅了臉,知趣地低下頭去,翻到明信片背面,寫下字來。
「親愛的小天狼星,
希望家裡一切都好。現在我從冰島給你來信,即便我們很快就能見面。這裡比想像中要冷上許多,薩里想必也不暖和,但春季學期的降臨意味著冬天不久就要離開。羅恩和赫敏正坐在我身旁,他們和我一樣,向家中寄去三言兩語。
卡片上的空白處不多,等到見面的時候,再一一向你分享路上的經歷。哈利。」
放下原子筆,哈利將它重新讀了一遍,放在一旁等待墨水晾乾。手裡還剩著一張明信片,他想了又想,最終決定先把它收起來。再抬起頭,周圍的人已經走了大半。
「時間有點晚了,你們要去睡覺嗎?」他收拾了桌上的糖紙,把原子筆放回筆筒。
「你們兩個先去睡吧。」赫敏把手裡的卡片疊在一起,稍稍疲倦地耷拉著肩膀。
羅恩看了女孩一眼,「我也再等等。」
「那我先上去,」哈利站起來,「你有房卡嗎?」
羅恩從褲兜里掏出銀色的房卡,拿在手裡晃了晃,赫敏打著哈欠說了句「晚安,哈利。」
哈利走下樓梯,在刷開房門時瞟了一眼手裡剩下的明信片,上面畫的是塞里雅蘭。
剛剛在藍湖的時候已然洗過澡,他於是花了不到五分鐘洗漱完畢,鑽進被窩裡,瞥了一眼床邊的旅行箱,又翻身面對貼有淡黃色壁紙的牆壁。吸吸鼻子,還能聞到一股乾澀的紙香。
按理來講,他是可以寄信給金妮的。作為朋友,作為家人,即使沒有互相喜歡過的經歷,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向來很友好。但聖誕節和新年夜之後……他總覺得,現在不是給她任何誤會的良好時機。
世界上似乎並沒有哪條規矩是「你不能在夢裡和現實里喜歡兩個不同的人」,即使哈利並不清楚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和他經歷相仿。直到今天之前,他也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比起戲劇性的決定和離開,他對金妮的那一點點喜歡更像是被輕輕地、不留痕跡地覆蓋掉了。他並不覺得金妮有任何一點不好的地方,也不會蠢到在清醒的時候拿她和「德拉科」做比較。但是,相比較現在夢中感受到的那些熾熱和溫暖,曾經那些糊裡糊塗的悸動幾乎不值一提。
哈利睜眼對著牆紙上淺淺的弧形花紋,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他小聲喃喃了一個沒有人聽得清是什麼的名字,接著閉上雙眼,把被子攏到下巴前抱住,任由自己靜靜地、安穩地,沉下去……
「哈利——」
他聽見有人在叫他。
但不是德拉科。
「哈利——哈利!醒醒!」
什麼……
哈利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扭過頭,看見一張放大的臉——還有許許多多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