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皺起了眉。
「別大驚小怪的。」他說。
像是有把火在腹中點燃——德拉科雙唇顫抖著,拎上大衣奪門而出。
......
斯奈爾鎮的黃昏總是最寧靜的時候。德拉科沿著街道一路往下走,望向盡頭逐漸放晴的天空。極地的萬物看起來都很淡,就連餘暉都像是摻了水,稀釋在零下的空氣里,不久便能被黑夜浸透。
他從來都很喜歡日落,這半年來甚至是期盼著日落的到來。然而此刻面對著山谷縫隙間玫瑰色的雲海,他卻找不到任何一絲慰藉。
他想起初次明目張胆地牽起哈利的那個黃昏——當後者緩緩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嘴角藏起微笑。那時他私自認定,這一定是他能擁有的最好的一個夢。
德拉科站停在了路中間,感到無法言喻的寂寞從胸中泛起。他將視線收回近處,看了看街邊兩個玩耍著的孩子。他們都裹得厚厚的,各戴一頂三角帽,其中一個坐在木板打成的雪橇里,在夥伴推著他向前跑時咯咯笑起來。望著他們消失在街角,德拉科回過頭,看向自己剛剛離開的小屋。
門口木架子上掛著一件棉大衣,靠右的臥室里有火光亮起。德拉科脫下自己還沒穿熱的外套和圍巾,一步步向里走去。哈利正從亞麻布袋裡取出更多的衣物和棉毯,聽見德拉科來了只抬了下眼,接著繼續手上的事。
「不夠暖和嗎?」德拉科瞥向燃燒著的壁爐。
哈利有陣沒回答,像是仍舊不太想說話。
「還行吧,以防萬一......」他最後說,「上面的風還要更大,我聽諾拉說了。」
諾拉是這件屋子的女主人,木匠之女。
德拉科沉默地看著哈利挑出兩件最厚的棉衣,又把棉毯疊整齊放在床上。他慢騰騰地做完這一切,見德拉科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站起來,側臉對著他。
即使在這個角度,德拉科也看得清那雙眼裡的迴避。他甚至不需要看就知道。
但他仍然試著放輕了聲音。
「……想玩遊戲嗎?」他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問。
哈利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似乎完全無法理解。
「什麼?」他不確定地問。
「你知道的,我們已經很久沒有——」
「你需要這麼幼稚嗎?」哈利打斷他的話,回頭去找自己扔在床上的魔杖。
而這一句話——仿佛射中腳踵的毒箭一樣,將德拉科徹底點燃。他上前兩步擒住哈利的手腕,迫使他轉過身來看著自己。
「你以為你是誰?!」德拉科發狠地說,「你以為你是誰——」
「放開我!」
「有資格來評判我——」
「聽不了就離開!」哈利對上他的眼睛,手腕用力扭動,「離開!就像剛才那樣——」
「離開?」德拉科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他向哈利靠得更近,眼裡的寒冷足以將人凍住,「我什麼時候離開過?什麼時候?我根本不需要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