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世上沒有其他更好的事情可以做。
西海岸飄有接骨木花香的回憶降落在他身上。德拉科想要吸氣,張口卻發出了一聲輕笑。他仿佛被自己逗樂了的喜劇演員那樣獨自笑著,翻身將被子抱在胸口,逐漸沒有了聲音。
他就這樣側躺著,一直側躺著。三次升起想要去找哈利的念頭,又三次在憤怒中打消。第四次的時候,他望著床頭柜上的袋子,忽然想起了什麼。
德拉科坐了起來,一把抓過那個袋子,將右手伸了進去,念出「地圖飛來」。
沒有動靜。連物品互相撞到的聲響都沒有。
他皺起眉頭,又念了一句咒語,再然後徒手開始在袋子裡翻找——還是什麼都沒有。
可最後一次使用後確實是由他保管著的……
他搜索回憶——努力搜索著,忽然想起自己在逃離冰姑娘宮殿的途中摔了一跤,許多東西就在那時七零八落地掉了出來,情急之中他也沒有回頭去看究竟丟了些什麼。
渾身的疼痛忽然加劇了。德拉科攥著亞麻布袋粗糙的布料,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正在顫抖。他於是再次把手伸進袋子裡——將那些顫抖蓋住、藏住,與此同時摸索著剩下的東西。
羊毛圍巾和毛衣……燒水用的水壺……
用魔法凍住了的紫甘藍……一把蠟燭和火柴……
一隻銀哨。
德拉科將手抽了回來。
躺在掌心、冰涼而又堅硬的,是屬於風媽媽的那隻小哨子。
「沒有我兒子的幫助,那裡誰也上不去!」
那女人的怒吼直到現在都令人記憶猶新。若不是為了能把金蘋果順利帶到太陽島去,他一開始也不會想要偷這個銀哨。
然而現在,它卻沒有任何用途了。
德拉科凝視它片刻,而後將它扔回了袋子裡。
屋內似乎比進來時亮了一點,黎明的光透過窗縫在床尾拉出一道細線。男孩靠到床頭的牆上,望著對面空白的牆壁有一會兒,閉上了眼。
……
沒有人能夠捉住夢。它在誕生許多年後仍然是人類最晦澀、最短暫——也最不可觸及的嚮往和畏懼。德拉科從未在醒來後花那麼長的時間留在床上。他平躺著直視天花板,周圍靜悄悄的。
家裡的窗簾都是最遮光的材質,只要他不拉開它們,清晨的光便不會透進來。
而他並不想要天亮。
他躺在屬於自己的屋子裡,在父親母親的房子裡——父親母親,他們總是會做正確的決定。
這是正確的決定。德拉科想。怎麼可能不是?這再自然不過了。他難道還要等著自己被羞辱——求著對方再為他撒個慌嗎?不,當然不,那些謊言已經足夠多了。他早該知道——在哈利躲閃著不讓他觸碰,在他說出第一句讓自己感到刺痛的話之前。
那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怎麼可能不是?那全都是個夢,都只是夢。德拉科又想笑了。他終於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上面的日程計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