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褲子的口袋裡翻出了一部手機——這在陰暗潮濕的廢酒廠和一群穿著破爛的罪犯當中顯得突兀且奇怪。屏幕很快亮了起來,發出冷冽的白光。五秒後,里德爾撥通了一個電話,卻沒有放到耳邊,只是在接通後把手機放到嘴邊,說了一句「他在這了」。
沒有人再說一句話,也沒有人再踩罐頭。他們都屏息坐在桌前,像是在等待什麼事的發生。大約六十秒後,一陣韻律整齊的腳步聲從酒廠入口處的方向濺起,越來越近,直到鞋跟敲打地板的清脆聲響能被完全聽清。
緊接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子入口處。德拉科回頭看了一眼,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啊——西弗勒斯,你來得還真快。」
里德爾伸手制止了跳起來按住德拉科的阿米庫斯·卡羅,緩步走向停在桌尾的黑衫男人。
德拉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自己學院的院長,手腳以不同的原因加劇了顫抖。斯內普站在那裡好似一尊石像,朝他短短地看了一眼,又把臉轉朝湯姆·里德爾。
那具樑上的屍體就懸在他身側,他卻好像完全沒看見一樣。神色平淡,嘴角下垂。
「先生。」他這樣稱呼里德爾道,和屋裡其他人一模一樣。德拉科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卻仍然無法抵擋從身體中湧出的——毫無覺察下的憤怒。
「我想你們是互相認識的,對吧?」里德爾讓目光在兩人之間來迴轉了幾圈,明知故問道。桌上其餘的人笑了起來。這便是他們在等的那場好戲。
德拉科伸手扶住身旁的桌子——這是現在唯一能夠防止他坐倒下去的方式。他強烈地盯著一臉平靜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好像這樣就能讓他轉過來看著自己。但是後者沒有分出哪怕一點的注意力給他,只是面對著嘴角帶笑的里德爾,靜靜的。
「西弗勒斯,告訴你的好學生應該怎麼辦。」里德爾退後兩步,讓師生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遮擋。
斯內普終於轉過頭來看德拉科,眼神無動於衷地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塞爾溫注視著他們眯了眯眼,摩挲起自己手上的戒指。
「……連通地下室的通道藏在藝術樓的攝影暗室里,」斯內普說,「如果不能在地下室里解決那些警察,我們的保險計劃,就是把他們鎖在那棟樓里,釋放一個設計範圍內的小型炸藥……當然,那是要在我們的人撤出之後。」
我們的人。
德拉科聽見這個用詞,所有的恐懼頃刻間轉化成了令他無法控制的、幾乎要噴濺而出的怒火。他抓緊了桌子的邊緣,指甲摳進木頭中去。里德爾看盡了他的反應,表情十分舒暢。
「西弗勒斯向我說過,你們學校那棟……那叫什麼?藝術樓?那裡有著最強悍的窗戶和牆壁,為了從前的防禦作用還有現在的隔音,」里德爾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我們幸運,如果炸藥設計得剛剛好,我們甚至可以不過於損傷你美麗的校園,甚至不會發出驚擾全城的聲響……只要達到目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