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輕聲問道,攥緊指間溫暖的圍巾。斯娣妮一邊把所有的東西扔進鍋里,一邊點了點頭,又轉身去在地上找起什麼。
「樹枝……樹枝……樹枝……」她眯著眼睛,持續移動著魔杖杖尖,好像那是什麼地理探測器,「這裡……嗯不……這兒……這兒!」
她朝地上某個點念了一句「樹枝飛來」。「唰」地一聲,一根不足食指長的斷枝從積雪中破洞飛起,然後緩緩地、不偏不移地落在了滿是皺紋的手中。
「最後一樣——」
斯娣妮把樹枝放進鍋里,轉身走向筆直站著的男孩,攤開雙手。
德拉科抿住雙唇,像是怕冷一樣,遲遲不將懷裡的圍巾給出去。斯娣妮看出他的猶豫,放下雙手,語氣認真地問:「你想他回來,不是嗎?」
德拉科點了下頭。
「你並不知道他在哪?」
搖頭。
「是他有錯在先,我猜得對麼?」
德拉科沒有料到這個問題,因此愣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想起那天晚上——就在離這不遠的某座山峰背後,那個男孩便是那樣毫不掩飾、沒有絲毫愧疚的樣子,望著自己離開。在小屋裡、在帳篷里、在冰川之下,一個個冷漠而躲閃的眼神就是那樣疊加在一起,讓他晝晝夜夜都是在恐懼和迷茫中度過。
如果不是這樣——如果不是哈利離開,那麼他也許就不會什麼都沒有,也許他就能更好過。也許在那群瘋子把自己逼死時,他還能有真正讓他感到活著的東西,而不是只能躲藏於黑暗……
第三下,德拉科點了點頭。
斯娣妮重新向他伸出手。他鬆手將圍巾交了過去,寒風緊接著湧進懷中。
「那麼他受一小點點苦是應該的。」斯娣妮說著,走回鍋邊,將最後一樣材料——「當事人接觸過的東西」——拋進了已經燒漲的藥湯內。熱氣從鍋中冒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發酸的、接近於過期生肉的的味道。
「現在,我需要施幾個咒語,確保你的愛人能夠找對方向。」她從斗篷中變戲法般又搬出了兩個小板凳,並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德拉科。
男孩接過它,將它插進雪地,坐了上去,
藥湯渾濁不清的底色中很快透出一點發著亮光的綠。連續不斷的咒語經過女巫沙啞嗓音的摺疊,和煮水的聲音融為一體,聽起來有如微弱的地動聲。
德拉科望著湯麵上冒起一個又一個的泡,不經意想起在冰島的時候,看似貧瘠的平原上,突然就會冒出近百度的熱泉。
潘西鬧鬧嚷嚷地在耳邊抱怨旅程的計劃,拉文克勞的三個男生走在後邊為熔漿顏色這類機械的問題展開討論。而他雙手插兜看著波特在吵架的兩個好朋友間一聲不吭。
那時他以為那是痛苦。
摔了個跤、丟了面子、情緒失控——他以為那可以稱得上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