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仍然不穩,住嘴停了兩秒,才又說:「我答應配合你們。」
里德爾抬高眉毛,手指饒有興味地摸過自己的嘴唇,「那麼就太好了!只不過,你——」
「我想見見我的父母。」德拉科快速地說,「我想知道他們還好著。就這樣。」
——否則你便沒有理由要挾我,不能讓我做任何事。他收住了這後半句話,以免惹怒坐在對面的、什麼都能幹出來的男人。
里德爾抬高下巴盯著他,手指在唇邊來回蹭著,像是在仔細思考。沒過多久,他高聲又將特拉弗斯叫了回來。「當然可以,德拉科,當然可以。你想他們了,這我完全能夠理解。」他瞥向守在門邊的銀髮男人,「帶他去吧。給他們一點個人空間,記住了。」
特拉弗斯冷冷看向德拉科過分蒼白的側臉,先行一步離開。
……
沒有什麼,能比一個廢棄的、陰暗的潮濕廠房更讓德拉科感到害怕。他在前往地下室的一路上不停調整著呼吸,看見像是霉斑、污水這樣讓他感到噁心和無法動彈的東西,就把眼睛最快速度移開,只盯著面前一塊又一塊的地板磚,直到它們在一扇鐵質的單扇大門前結束。
「自己進去,我不關門,」特拉弗斯用鑰匙開鎖,推門時面對刺耳的咯吱聲無動於衷,「別浪費心思,你耍不了什么小花樣。說話說快點,我只給你五分鐘。」
德拉科直僵著子點了點頭,鑽進這道泛著冷光的沉重鐵門。鐵門虛掩一半,周圍暗了下來,只有頂上的正方形天窗還透著點陽光。
男孩順著進門後的一把鐵樓梯向下走,放緩呼吸踏下最後一級台階。轉過身,一個碩大的鐵籠就靠在樓梯旁的牆面上,欄杆間距不過十五厘米,裡面關著三個身形不一的人。
「德拉科……?」天窗剛好照亮的地方,納西莎驚醒似地坐起來,本來朦朧著的雙眼一下睜大——「德拉科!!」
「媽媽!」
德拉科一下子衝到鐵籠面前,抓住拉杆跪了下來。納西莎雙眼通紅,本就削瘦的臉現在連兩頰都深陷了下去——德拉科一瞬間心如刀割。媽媽身後倒著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紅髮蓬亂,肥胖的肚子攤在了地上,另外一個則是他的父親,襯衣又髒又舊,金色的長髮上塗滿污水,纏繞粘黏在了一起,眼睛死寂地閉著。
「父親怎麼了?!」德拉科心驚膽戰地問,手中的鐵欄像是冰柱那樣冰冷。他明明早上才從雪天中醒來,卻錯覺這裡才是極北最深的寒冬。
「他……他睡著了。」納西莎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後握住兒子的手背,「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手上的力道實在太大,聲音緊張得都變了樣,德拉科錯覺他聽到了一個陌生人在講話。但即使是在此時,媽媽不可動搖也不願移開的眼神也給他打了一針定心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