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猝然升起,蘇明歆咽了下嗓子,沒有回頭。
她緊捏著掌心,沉沉吸氣。
只微微頓了一秒就徑直往院門口走。
沒砸到人,姜梔鬆了口氣。
她偏頭去看,邊野已經往樓上走。
想了想,她還是沒喊。
聽到樓上關門聲,她才去看管叔,眼底一片疑惑。
剛剛邊野和蘇明歆的話她半蒙半猜,也只是個一知半解。
管叔叮囑傭人收拾,嘆了口氣。
「蘇秘書和邊總的關係我們身為外人不好猜測,但自打少爺見過蘇秘書以後,對她的態度一直很惡劣。
上回見面,一言不合少爺沒忍住動了手,還是邊總及時趕到才救下蘇秘書,不然怕是要出人命。」
姜梔一臉詫異。
怪不得那次管叔會那麼著急讓她帶邊野離開。
「少爺這回動怒八成是這條絲巾引起的。」管叔擰著眉,「這絲巾跟邊總從前送給夫人的那條一模一樣,夫人很愛惜,只是後來發病時剪了個稀碎。」
他看著懵住的姜梔,慈和道:「我還以為這回也免不了要出事,沒想到少爺居然忍住了,倒是讓我沒想到。」
她看著垃圾桶里的絲巾百感交集。
當時就該拒絕不戴的,或許就不會引起他注意了。
「我能感受到少爺這些天來的變化,他身上那些堅硬的刺都脫了不少,」管叔拍了拍她肩膀,「知知,這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今天恐怕……」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姜梔明白。
是要有多恨,才會想要弄死一個人。
她緩步上樓,心口沉甸甸的。
站在二樓客廳,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了邊野的房間。
房門緊閉,她輕輕敲了一下。
半晌沒有動靜,姜梔不打算再打擾,轉頭往回走。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聲,她本能去看。
邊野冷著張臉站在門口,神色灰暗。
「你……還好嗎?」姜梔問出口就後悔了,剛剛見了恨透的人,現在怎麼可能好,她怎麼嘴這麼笨。
懊惱了下,她絞盡腦汁,可半天也沒想出怎麼問合適。
捕捉到她的微表情,邊野眼底的陰翳散了些,壓住心底怒到極致的狠意,故作沒事人似的跟她開玩笑:「倒是還有點良心。」
一點也不好笑。
姜梔對情緒的感知比較敏銳,她能察覺到邊野有很重的心事,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樣風輕雲淡。
她微微踮腳,大著膽子伸手去撫他眉毛。
「其實不好也沒有關係,這世上有不好就有好,」她看著他漆黑的瞳孔,眼底一片溫柔,「但我們可以讓足夠多的好去掩埋那一小部分不好。」
心口像被什麼重重敲了一下。
邊野凝神看著她圓潤漂亮的眼睛,被暖黃的光暈鍍成蜜糖金絲,流轉間透著細密的甜意。
眼睫微垂,他長臂一撈,把人扣進了懷裡。
像個毛茸茸的兔子,讓人忍不住汲取溫暖。
「邊野……」
太過突然的舉動令姜梔懵了一瞬,反應過來時已經臉頰已經貼上了他結實的胸口。
「別動。」邊野聲音低啞,手掌輕撫在她腦袋上,聞著她發間的清香,有片刻安寧,「讓我抱一會兒。」
姜梔試圖掙扎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覺得不好,但這種情況下把人強行推開似乎有點過分。
糾結了會兒,她還是緩緩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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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野在邊家只住了個周六,周日一早姜梔就沒再看到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周一放學,池念有事打算先走一步,「不好意思啊知知,不能陪你一起值日了。」
她搖搖頭,「沒關係呀,你忙你的。」
池念走後,她收拾好書包,在教室後面拿了掃把開始掃地。
這個點走讀的早就奔出教室了,住宿生也趕去食堂吃飯。
姜梔掃到第四組,程杭越還沒走。
她剛想讓他先讓一讓,就聽他提:「裡面有個東西黏在地上,很噁心,能不能幫我弄掉。」
這是程杭越自辯論賽後第一次跟她說話,本著友好原則,姜梔沒拒絕,「那你先讓一下。」
她溫聲軟語,聽得人心裡發甜。
程杭越眼眸暗了暗,站到一邊。
看到內側桌腿下一團硬幣大小的黑色東西,她用掃把掃了掃,沒掃動。乾脆抽了張紙巾蹲下去。
這時節天氣剛轉涼,還不算冷,姜梔穿得不厚,再加上身軀單薄纖瘦,校服顯得有些寬大。她這麼一蹲就能看見白皙的鎖骨。
程杭越神色微動,拿出手機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