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堯和周渡野眼神對上,無聲博弈了幾秒,兩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警告和厭棄。
而岑堯比周渡野多了一個恨意。
不知道恨什麼,只是看到周渡野那張臉就生氣。
岑堯沒敢上去追鍾向暖,怕引起她更多不滿。
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看著傻樂蹲那數錢的鐘老大。
眼中的包含憐憫消散,厭惡感油然而生。
「還不趕緊走。」岑堯本想上前踹他幾腳,但看著周圍圍觀的人群,只能去踹路邊的石子。
圍觀看戲的人竊竊私語。
岑堯意識到自己又把事情搞糟了,鍾向暖會覺得他多管閒事。
不止,還會覺得他爛好心。不知全貌喜歡盲目出頭。
「神經病。」鍾向暖拉著周渡野穿梭在小巷裡,也沒有避諱地上的髒水和垃圾。
「別踩到水了。鞋子和襪子濕了容易感冒。」
周渡野蹲下身,用眼神示意鍾向暖趴在自己背上,自己來背她。
「小時候你從不會往水裡踩。我喜歡踩水窪,你還會說我。」
鍾向暖從小到大都不需要大人操心。
她不會去踩水坑,哪怕是穿著水靴也會避著水窪走。
想家不會哭,作業忘帶了也不會哭,她比他們都聰明,這指的是在生活方面。
遊學在外的時候,大多數孩子不會自己洗頭洗澡,但是她會,還會像大人那樣幫助教他們生活技巧。
這不像是小孩子會幹的事情,雖然有句話叫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可是鍾向暖家那個時候並不窮,不能算大富大貴,但鍾家夫婦是很疼愛她這個女兒的。
鍾向暖長到現在,可以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是她會做飯,剛才做排骨的時候,她莫名說了話梅排骨的做法。
安安南人雖嗜甜,但是也不會去做這種酸甜口的菜。
酸甜口味的菜,無論是在京北還是在安南,都不常見。
而且她寫東西也比他們快,背古詩和文言文的時候,明明課文都還沒有上,她就會背了。
就算是預習,可是鍾向暖每天能有十小時和他在一起,他從未見過她預習後面的內容,最多是課本剛發下來看幾遍。
而且課都沒上,練習冊她已經寫好大半了。課文里的知識點和古詩詞詩人要表達的感情和意思她都清楚。
根據教材輔導寫的嗎?
那個時候他可以用天才和有學習天賦形容鍾向暖,可是現在回頭看,這不對勁。
鍾向暖對他的好,也來得莫名其妙,就如同她對岑堯一般。
她永遠比同齡的人冷靜。
他們六年級的時候,鍾向暖還押出了高考作文題。
他那時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和驕傲驚喜外無其他的想法,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現在想起來,鍾向暖真的很聰明。
看到他斷了手指,骨肉生蛆的模樣不害怕。
被刁難欺負排擠也不放在眼中。言語間透露出的,是無所謂和對小孩子的無奈。
「你是不是跟那個男生認識。」
周渡野問她時,肌肉僵硬,呼吸都不敢用力。
鍾向暖貼著他的背,他腦後的短髮戳在她額頭上,既難受又舒服:「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很討厭那個男生。」周渡野看得出那個男孩子很在乎鍾向暖:「他欺負你了嗎?」
「沒有。」就算是真有,鍾向暖也不會告訴周渡野。
「那就是他追你把你追煩了?」周渡野儘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抖發顫。
他喉頭的肌肉酸痛,吞咽都困難,更別提把煩躁和焦慮咽進肚子裡面了。
他忘記了。
鍾向暖長得漂亮,又聰明,自然不缺男生追。
他不在,肯定有人會代替他的位置圍著鍾向暖轉的。
或許有一天,來了一
個比他溫柔,比他好看,更重要的是……比他健康。
沒有一個父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家庭、身體雙雙殘缺的男人。
「你們是因為他在鍾家灣救了我們兩個才認識的嗎?」
鍾向暖沒吭聲,微微地點頭,周渡野感受到肩膀上的那顆小腦袋動了兩下。
「你們經常聯繫?」他窮追不捨,繼續盤問。
「不是。」鍾向暖說了謊,她和岑堯做了一個學期的同桌,就算不說話但是能天天見面。
「沒事,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周渡野心頭的鬱悶沒因為鍾向暖的回答散出去多少。
鍾向暖趴在周渡野的肩膀上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