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只能安慰自己,或許我們真的沒有緣分吧。」
「啊……」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最後不知是誰抱怨了句:「太難了,下次再也不要暗戀了。」
「聊什麼呢?表情怎麼都這麼嚴肅?」
傷感氛圍被打破,陳言之朝她們這邊走來:「姜組長又給你們布置難題了?」
「沒有。」溫書棠否認,「就是隨便聊聊。」
「正好大家都在,這段時間辛苦了,和你們姜組長打了招呼,一會在Heritage聚餐,我請客。」
「哇!Heritage!聽說他們家鵝肝特別好吃,我想試很久了!」
「陳經理大氣啊!」
「到底是想請我們吃飯,還是想給棠棠姐接風洗塵——」馮楚怡攬著溫書棠,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學長,你可得如實招來。」
溫書棠蹙眉掃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開玩笑。
陳言之卻承認得坦蕩:「都有。」
Heritage就在Transline對面,索菲特大樓六層,以高雅舒適的環境和周到細緻的服務出名,一行人剛落座,正在商量點些什麼,坐在溫書棠右側的女人突然起身,神色裡帶著幾分焦急。
「抱歉啊大家,我可能得先走了。」
溫書棠抬起頭問:「怎麼了李姐?」
被叫做李姐的女人解釋:「剛才學校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佳佳下課時摔了一跤,一直吵著說頭痛,可能是撞到了,我得帶她去醫院看看。」
「先別急。」陳言之也站起來,「我開車送你過去,這樣能快一點。」
「我也一起吧。」李姐是單親媽媽,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溫書棠放下手裡的菜單,「有什麼事也能幫忙照應一下。」
李姐不好意思麻煩他們:「不用……」
「沒關係的。」溫書棠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先一步打斷,「走吧。」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陳言之去一樓排隊繳費,溫書棠則陪著李姐和佳佳到二樓做檢查。
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風,她不慎有些著涼,這會兒鼻子莫名堵得厲害,額頭也隱隱開始發燙。
溫書棠倚在診室門邊,半闔著眼睛,睫毛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消毒水的氣味冰冷,耳邊時不時有腳步聲。
手腕忽然覆上一道溫度,溫書棠以為是李姐,下意識睜開眼,但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後,恍若雷電擊身,她猛然僵在原地。
她沒想到他們會再見面,而且只隔了短短一天。
男人就站在面前,高大身影將她籠住,身上仍是那件黑色襯衫,只是微亂的額發,顯得他風塵僕僕。
頭頂白熾燈明亮,冷光將立體分明的五官輪廓勾勒清晰。
他眸色很深,像團散不盡的濃霧,裡面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時間停滯片刻,就在怔愣之時,溫書棠聽見他的聲音——
「怎麼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嗎?」
這是分開八年後,他們之間說出的第一句話。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爭執對峙,而是這樣一句再尋常不過的關心。
尋常到,就好像橫亘在他們中間的那些時光從未存在,往日那些難堪與折磨只是一場荒誕的夢境。
但這算什麼?
當初分明是他先推開自己的。
何況他現在還有新人作陪,又何必來與她這段舊事產生瓜葛。
心口猛縮出一陣刺痛,溫書棠移開眼,咬唇忍住鼻酸,然後用力向後掙脫,試圖將自己的手抽回。
可周嘉讓卻不肯放,修長指節收緊力度,他掌心的紋路摩挲上她細膩的皮膚。
退無可退,溫書棠囁嚅著叫出他的名字。
「周嘉讓。」
漫天的委屈湧上心頭,喉嚨好似被堵住,她聲線越來越輕:「你鬆開我……」
看著她漸紅的眼眶,心臟仿佛被利劍穿透,周嘉讓眉頭皺緊,薄唇翕動,過了數秒才發出聲音。
「恬恬。」
好久違又陌生的暱稱。
溫書棠記不清到底有多久沒聽過別人這樣叫自己。
理智徘徊在崩潰邊緣,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的時候,陳言之的出現讓她得到拯救——
「書棠?」
明明叫的是她,周嘉讓卻先一步抬眸。
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他有一瞬間的失神,手上的力氣漸漸鬆開,溫書棠也得以逃脫出來。
她後退一步,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似要同他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