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晚,後面是晚宴環節。
步入九月,京北天氣開始轉涼,屋內暖氣給得很足,落地窗上蒙著薄薄一層霧。
宴會廳內裝潢奢靡,吊燈折射出璀璨的流光,名貴畫作隨處可見,伴隨輕柔的古典樂,賓客們舉杯相談甚歡。
溫書棠不太喜歡這種活動,但又實在找不到理由推脫,全程存在感很低地呆在角落。
目光悄然掃過,她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倒是周圍不少人在低聲討論,有人誇他年少有為,二十出頭便取得這樣的成就,有人贊他眼光獨特,瞄準了科技醫療這個前途甚好的方向,也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著酸話。
「誒你們看見網上的報導了嗎?怎麼能有人在報社的死亡鏡頭下還這麼帥阿?」
溫書棠拿出手機,搜了搜他們說的新聞。
放大配圖,周嘉讓站在講台中央,穿著手工定制的西裝,身形筆挺,眉目凌厲,即便沒有閃光燈加襯,也是絕對耀眼的存在。
習慣性地,她長按將這張照片保存下來。
但不出三秒,她又幡然清醒,滑進相冊選擇刪除。
任務欄跳出新消息,謝歡意對她進行了一番轟炸。
【歡意:?】
【歡意:我眼花了嗎?這是什麼情況?】
下面跟著一條連結和兩張截圖。
溫書棠茫然地點開,是另一家媒體對這次研討會的報導,其中有幾個鏡頭,不小心拍到了她和周嘉讓同框。
她很平靜地回覆:【沒什麼,工作需要罷了。】
【歡意:不信。】
溫書棠:「……」
【歡意:什麼時候開始的?】
【歡意:發展到哪一步了?】
【歡意:老實交代!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訴我!還把不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了?!】
溫書棠略有無奈:【真的是意外。】
她把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我也沒想到合作對象會是他。】
【歡意:……我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
【歡意:啊導演叫我對台本了,等晚上回去再和你說!】
聊天草草終止。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工作量太大,再加上她最近總熬夜加班,飲食不規律,溫書棠突然覺得心慌,腦袋裡也昏昏脹脹的。
懷疑是低血糖作祟,她撐著扶手站起來,想到甜品區找點吃的,緊急補充一下糖分。
走出沒幾步,頭暈感加重,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額前滲出虛汗,眼前也隱隱約約變得模糊。
她連忙退到牆邊,緩慢蹲下,抱著膝蓋試圖緩解。
為了適配場合,她穿的是一件白色露背禮服,修身裁剪展現出纖細的腰肢,烏髮柔順散下,滑過單薄的脖頸,下面兩塊肩胛骨清瘦凸出,像是雨幕中被淋濕的蝴蝶。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她。
「美女,你怎麼了?」
耳邊響起一道渾濁的男聲,溫書棠憑著僅存不多的體力偏頭,只見身旁站著一個長相身材都很油膩的中年男人,臉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瞧見她的臉,他話里明顯多了些按捺不住的激動:「需要我幫忙嗎?」
也不等她回答,他伸手就想去拉她。
胳膊攀上令人作嘔的觸感,溫書棠一邊說不用,一邊抗拒地將人甩開。
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她根本抗衡不過,腳下被迫挪動,眼見就要被他拉走,千鈞一髮之際,肩膀覆上一片溫熱,她被攬進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眸色漆黑,似不見底的深潭,周嘉讓臉色很差地蔑著男人。
看清楚是他,男人立馬換上副認慫表情,鬆開手,低著頭恭恭敬敬道:「周、周總。」
周嘉讓暫時沒工夫收拾他,一通電話把左逸明叫來處理,護著溫書棠去了旁邊。
「恬恬。」
懷裡人臉色很差,蒼白蒼白的,半點血色都沒有,蒲扇般的睫毛也在簌簌發顫。
心臟狠狠擰在一起,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在溫度正常,不是發燒。
「恬恬?」
周嘉讓又叫了一遍,這次溫書棠有了反應,掀開眼懵懵地看著他。
「你都有哪裡不舒服?」他把她凌亂的發理好,語氣溫柔,「我帶你去房間休息好嗎?」
唇瓣翕動,溫書棠費力地搖搖頭,從喉間擠出拒絕的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