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棠頭埋得很低,好似被煮熟的蝦,但又不願意說謊,細若蚊吶地承認:「……想。」
周嘉讓失笑,將她輕摟入懷:「其實恬恬也喜歡和我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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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臥室很大,裝潢卻簡約,冷淡的黑白風,每個角落都透著秩序和規整。
視線掃過,溫書棠一眼變看到了熟悉的物件。
快步走到床邊,她拿起那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小夜燈和兔子玩偶,鼻頭酸酸的:「你……都還留著啊。」
「是啊。」周嘉讓手臂圈過她的腰,彼此間的睡衣布料摩擦在一起,「寶貝送給我的寶貝,當然要好好保存。」
溫書棠用掌根摁了摁眼角:「可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周嘉讓糾正她:「關於你的一切,我都覺得珍貴。」
「而且——」鼻腔溢出細碎的笑,他捏住兔子耳朵,「這麼多年,多虧有它們陪著我。」
多虧有它們作為念想。
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樣熬過那些漫長痛苦的夜。
關了燈,真正躺進床鋪里,溫書棠還是有幾分緊張的,仿若一個展開的鼓面,身上每一寸都克制繃著。
周嘉讓有所感知,撥開她額前碎發,語氣很溫柔:「別怕,不會欺負你。」
說到做到,他們真的就只是安靜抱在一起,溫書棠躺在他臂彎中,額角貼在下頜上,感受著他的脈搏,感受著他的溫度,在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中,漸漸墜入夢鄉。
凌晨兩點,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發現周嘉讓還沒有睡。
「怎麼醒了?」四目相對,周嘉讓瞧她臉色還可以,不像是做了什麼奇怪的噩夢,於是猜測,「是渴了嗎寶貝?」
溫書棠點點頭,他掀開被子,下床去給她倒了杯溫水。
乾澀的喉嚨得到滋潤,半夢半醒間,她聲線裡帶著惺忪:「阿讓,你怎麼還不睡啊。」
月色自紗簾縫隙中擠進,在他高挺的鼻骨上投出幾點陰翳,周嘉讓垂眼:「睡不著。」
以為他是被網上的言論影響到,溫書棠心疼撫上他的臉:「阿讓,別再想那些事了。」
周嘉讓否認:「不是因為這個。」
他眸色深了些,專注落在她身上,字句緩慢:「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那次在酒吧外,聽你說完那番話,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還以為,要永遠失去你了。」
心口忽而一陣刺痛,溫書棠抱住他的腰,往他懷裡鑽得更緊,聲音悶在他胸口的布料里:「阿讓。」
「我當時那都是氣話,不是真心的。」
「我沒有不喜歡你,也沒有忘記過你。」
周嘉讓輕輕嗯一下:「我知道。」
似乎覺得還不夠,溫書棠仰起臉,極其認真地保證:「以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嗯。」喉結晦澀滾了滾,他終於生出些心安,「我也是。」
「睡吧,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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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過去,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
剛結束出差,溫書棠今天不用上班,但周嘉讓是要去公司的。
昨天奔波了好一通,本想讓她多睡會,誰知他剛起身,她就跟著醒了過來,揉著眼黏糊地叫他。
周嘉讓把人從被窩裡撈出來,讓她倚著自己肩膀:「時間還早,寶貝你再睡會吧?」
「不要。」溫書棠想和他一起吃個早飯,撥浪鼓似的晃晃腦袋,「要起床。」
周嘉讓抱她去洗漱,兩人一起站在洗手台前。
吐掉嘴裡的泡沫,她用毛巾擦乾臉,望著鏡子裡兩道人影,忽然偏頭問他:「我們這樣,是不是太膩歪了?」
這才是在一起的第一天誒。
周嘉讓仔細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是有點。」
「但是。」他湊過去在她臉頰上又親了口,清爽的薄荷氣縈繞散開,「我喜歡這種膩歪。」
溫書棠沒說話,耳垂卻紅了,表情也在藏不住地笑。
她也喜歡。
臨出門前,她在玄關處給他系領帶。
周嘉讓配合地彎腰,聽到她不放心地囑咐:「阿讓,那些莫須有的議論……你不要怕。」
「我本來也不怕。」他握住她的手,「之前是怕你知道,怕你討厭我,現在有了你,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溫書棠這一天過得很無聊,上午把灕江那個項目的報告寫完,用郵箱給Chloé發過去,然後躺在鬆軟沙發上,無所事事地發了好一會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