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也不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姐,骨子裡的叛逆還是有的。
之前瞻前顧後,加上口舌不利與他爭不得一點,也就罷了。
可現在,像是突然的血脈覺醒。
以往頂撞父兄的時候也不少,如今好像噎起少爺來,也不是做不到。
「嚴之瑤。」少爺沉了聲,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嚴之瑤莞爾:「所以,還是該叫少爺。」
裴成遠原是怒目盯著,此番卻是對上她透徹的一雙眼,才忽然明白,她方才不過是刻意為之罷了。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眼光一凜。
而後,又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事兒,噗嗤笑出聲來。
嚴之瑤被他笑得有點怵,原是揚起的唇角緩緩收起。
少爺踱著步往她這邊走來,邊走邊笑得更開懷了些:「小啞巴,你原來是這般性子?」????
「敢情之前哭哭戚戚都是假的,這才是真的?」
「什麼……」
手指被陡然握住,力道之大,叫嚴之瑤根本來不及掙扎。
被這大掌裹挾著,她只能跟著將注意力落在了紙頁上。
手中的筆因著他的力氣,握得更緊了些,撇寫就的同時,少爺的聲音就在耳畔。
「作業,一百遍,」又是一個撇,聲音繼續,「丑幾個,打幾板。」
「……」
「記住了?」
沒聽見回答,裴成遠偏頭:「嗯?」
「記住了。」嚴之瑤咬牙。
少爺這才撒手,而後像是過往不究般與她道:「寒邃還沒正式提親,你若是當真放不下,侯府自也沒人攔著。」
言畢,他便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清溪園外,裴柒已經候了許久,見人出來迎上:「少爺這是又生氣了?」
聞著這個又字,他得一個腦蹦子不冤。
裴成遠敲完他,哼了一聲:「鼠目寸光。」
「誰?我?」裴柒捂著腦門子跟上。
裴成遠沒理,他想起今日小啞巴的反常態度,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她這是當真記恨了他了,不然,怎麼會敢跟他這般較勁?
尋常乖乖順順的樣子她今天是一點沒裝啊!
所謂記恨,左右也就是寒邃的事情了。
他是沒想到,小啞巴竟然對寒邃已經這般情根深種。
不僅白日做夢會夢見,夢醒了竟然還問他為什麼沒做探花。
她哪裡是問他,她根本就是遺憾叫醒她的不是探花郎寒邃!
那嚴將軍也是,分明戰場上禦敵千里的人物,怎麼也對那廝瞧上眼。
這嚴家眼光都這般差的麼?!
既然這家人這般看好他,他又從中作什麼梗。
她要嫁,便就嫁是了!
裴柒被前頭人猛然頓下的步子叫停。
眼見著少爺又開始往夫人房裡去,狐疑問:「怎麼了?」
「那天寒邃來過之後,我爹娘可有再說什麼?」
「不知道啊,」裴柒茫然,「我不是跟著少爺你麼?」
「要你何用!」
「……」委屈。
裴成遠折身往蔣氏那邊去了一段路,卻重又停下。
這次裴柒學乖了,一個字也沒再問。
只見他家少爺擰巴著眉頭,終究一甩袖:「回去!」
「好嘞!」那主子說話,能不從麼。
主僕二人往嵐院去。
路上,裴柒此地無銀道:「哎呀,這嚴小姐也是,就愛惹人生氣。少爺最近對她那麼好,天天在國子監刻苦就罷了,回來還又是送藥又是批作業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怎麼還恃寵而驕了呢……」
「你說什麼?」
裴柒瞪著眼,他方才說了一長串呢。
裴成遠皺眉:「最後那句。」
「怎麼還恃寵而驕了呢?」
說完,裴柒自覺捏住了自己的嘴,錯了錯了。
他又口出狂言了。
沒想到,這次少爺不僅沒踹他,還輕輕念了一聲:「恃——寵——而——驕。」
罷了,裴柒肩頭一沉,是少爺拍了過來:「你的意思是,她今日故意拿話刺我,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我這段日子對她太好了?」
「啊?」裴柒懵了,信息量太大,沒反應過來。
嚴小姐拿話,故意刺少爺?
什麼話?他想聽。
不過少爺顯然不打算對他講,不僅沒講,拍在他肩頭的力道更大了些。
「可以,裴柒,你聰明了。」
「少爺謬讚,謬讚!」踉蹌著,裴柒重新站好。
裴成遠突然心情又好了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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