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之瑤上前一步,水下,裴成遠的腦袋從水中探了出來。
她顫著手,終是氣急。
這個瘋子!
不想再看一眼,她轉身就走。
裴柒已經奔過來:「少爺?少爺?」
「鬼叫什麼。」裴成遠懶懶道,目光卻是追著那當真生氣的人影遠去,最後,嘩啦又鑽進水中,唬得裴柒吱哇亂叫,片刻才重新出水。
岸邊,蔣氏的厲喝:「給我滾上來!」
經此一鬧,嚴之瑤心神半分也穩定不下,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外頭輕聲的問詢聲起,她趕緊起身,就聽蔣氏到了門口。
「之瑤,快些睡吧,成遠這小子我替你教訓了,」蔣氏道,「我就不進去了,你早些睡,莫要誤了吉時。」
「義母!」嚴之瑤喚住她,「裴成遠他怎麼樣?」
他後背的傷剛好,這水一泡也不知會如何。
蔣氏卻只道:「他將你當成了阿棠這才耍的酒瘋,你做得對,就該叫他下水裡醒醒神。」
「……」他是這麼說的?嚴之瑤想了想,「他酒醒了?」
「還在胡攪蠻纏呢,我來告訴你一聲,別擔心了,快睡吧。」
第二日天色將將魚肚白,城門方開,城中早起的人便就瞧見一人一馬出了城。
「那不是裴家的?」
「是啊,不是說今天裴家大婚麼?怎的這個時間出去?」
「這小將軍原就是要回北大營的,只是陛下說傷好後再回,這才多留了時間吧。」
「可今天是他阿姊大婚啊!怎麼也得喝杯喜酒不是?再者說,阿姊出嫁,他不得送親?」
「這小將軍跟他那後進的阿姊不對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恐怕就是不想送。」
「那也過分了些。」
「他連陛下賜婚都拒了,還在乎這?」
「也是,不過我要是那嚴小姐,可不得被他氣死。」
……
嚴之瑤一夜未眠,絞面的阿婆瞧見她面色,一拍大腿:「呦,這是怎麼了!新娘子怎麼還掛著黑眼圈。」
「我……第一次出嫁,睡不著。」嚴之瑤尷尬道,她坐在鏡前,想來這個藉口最為合適。
「姑娘這話說得不吉利,什麼第一次,呸呸呸!」婆婆拿著線過來,「不過嫁人麼,一輩子的事情,是該緊張的,沒事,婆子我啊定叫你紅潤潤著小臉美美地嫁出去。」
嚴之瑤聽說過絞面疼,沒想到是真的。
婆子下手倒是利索,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一頓,給人愣是絞精神了。
待上好妝,鏡中人果然是不見一絲憔悴。
外頭已經漸漸人聲大了起來,都是侯府這邊的客人,來看接新娘子的。
清溪園這邊因著嚴之瑤本也沒什麼熟識的朋友,安靜了許多,各家女眷雖是早間擠著來瞧過新娘子,卻也沒留下來鬧騰。
露華與春容陪著嚴之瑤簡單用了點心,聞說那邊接親的隊伍已經出發,這才替主子蓋好了蓋頭。
剛剛蓋好,一人便就走了進來。
露華有些驚詫,半天才道:「南戎王后?」
聞聲,嚴之瑤也是震住,她伸手一揪,當真是瞧見久違的邵向晚。
後者看向丫頭:「嫁去南戎,我也是郡主。」
「是,郡主。」露華立刻改口。
「郡主怎麼回來了?何時回來的?」嚴之瑤問。
邵向晚看向她手裡的紅綢:「剛剛,你為何嫁給寒邃?」
這一問,叫屋內幾人都啞了聲。
最後還是露華反應過來拉了春容出去,貼心關上門。
嚴之瑤已經梳好妝坐在了床上,喜婆叮囑過不准下來。
只是見到邵向晚,她還是起身過去:「郡主請坐。」
「我問你話呢,為何嫁給寒邃?你喜歡他?」
似有所覺,嚴之瑤看住她:「為什麼不能嫁?」
「前南戎王破嚴家軍,與他脫不開干係,我還查到他與荼兀那往來信件,只不過,光靠他一個小小的編修,做不到,他不過是別人的刀。」
邵向晚說話乾脆利落,她指了指嚴之瑤:「但無論如何,你不能嫁。」
「他當真與我父兄的死有關?!」
「你知道?」邵向晚霍得頓步,片刻明白過來,她周了一眼屋內的喜字,「你故意的?!」
嚴之瑤沒說話,卻也覺出不對來,她抬頭:「你……你嫁給荼兀那也是為了調查我父兄的死?」
幾乎是同時。
嚴之瑤:「可我必須嫁。」
邵向晚:「現在就逃婚。」
沉默。
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