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裴將軍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就這麼高了,」嚴鈺抬手踮腳樣了樣,「真是天生的大將軍!」
露華笑:「你啊,好好跟著你師父練武,搞不好以後也能做將軍呢?」
「我不行吧,」嚴鈺突然就憋了,「師父還說我是個豆芽菜。」
「因為你以前吃不好睡不好,營養跟不上,自然是豆芽菜啊,」嚴之瑤笑了,「只要你用功,一定能成。」
嚴鈺這才樂了,他忽然想起什麼:「小姐,她們說裴將軍叫你阿姊?!」
「……」
春容一愣,趕緊過去捂他嘴:「你這孩子,咋什麼都記。」
想來是閒來聊起,嚴之瑤自然不會怪她們,只是替嚴鈺拿來春容的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不過我與裴將軍關係並不好,他也從未認我做阿姊,所以啊,陛下才做主解除了我與裴家的關係。」
「啊?」嚴鈺有些失望,「那小姐是不能替我引薦了對不對?」
「你若是有本事,不必我引薦,自得伯樂。」
「可師父一直對我不滿意……」
嚴之瑤聽了坐下:「你師父是因為對你嚴苛才如此,嚴師出高徒。而且,你師父的功夫你也看過,難道還沒有自信嗎?」
嚴鈺這才又提了精神:「嗯!師父是厲害的!」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我在裴將軍身邊看見柒護衛了!我沒有拜他為師,他不會在裴將軍那裡說我壞話吧?那我可得好好練,到時候用實力說話!」
小孩子的情緒總是來來去去。
嚴之瑤看他又提槍往後,不由好笑,轉而看向露華二人:「快冬至了,東西可準備好了?」
「都備好了。」
「好。」
侯府前,蔣氏已經等了許久,乍一見馬上人走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以往只是去軍營歷練,這次卻是實打實地上的戰場,她只覺兒子不僅個子見長,連目光都不同於往日。
來人見得她卻是嘻嘻一笑:「怎麼還掉金豆子?跟小姑娘似的。」
「你個混小子!不講人話!叫你不講人話!」蔣氏伸手就打。
這下好了,赫赫有名的裴將軍風風光光進的城,又抱頭鼠竄地回的家。
好不熱鬧。
「哪天走?」裴群問。
「三日後。」裴成遠答,他解下鎧甲,「事情我都聽說了,今日見陛下,確實氣色不好。鳳太醫怎麼說?」
「鳳知鶴替陛下診脈時沒有人在旁伺候,只說是疲勞過度,一直開藥調理著。」裴群說著嘆息,「此事,你皇姑母在看著。陛下最近更換了南地不少官員,想必皇后那邊應是坐不住了,原本一直擱淺的瀾王大婚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瀾王大婚,便要回去封地了。
父子倆都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此前陛下立萬皇后,萬皇后一直培養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如今的瀾王,陛下因為對裴氏忌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都說沒有無黨羽的皇子,只是鬧不鬧到明面上罷了。
爭儲爭儲,自然是爭取到的為王。
可無論是出於忌憚裴氏,還是打磨東宮,陛下的放任都是有限的,一旦瀾王越線,帝王便不會不管。
更何況,瀾王這次是囤私兵,不僅通敵還叫大桓喪失了兩員大將。
這是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允許的。
只是原本陛下就算是察覺也不必將事情做絕,以他的性子完全可以一點點拔除瀾王羽翼,但他沒有,他選擇了直截了當地剔除瀾王一派。
這是下了決心要根除。
他是在逼瀾王回封地,更是逼瀾王反。
「就是太急了。」裴群道。
裴成遠點頭:「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明年冬。」
裴成遠沉眸:「夠了。」
「什麼夠了?」裴群問。
「爹,我此行匆忙,恐怕又是年把不得回,照顧好我娘。」
「臭小子,你爹還需要你交待?!」
說話間,蔣氏推門進來:「說完了?用膳吧,那宮裡頭的飯哪裡能吃得好,你這連日奔馬的,用點清淡的才是。」
三人坐下,滿桌子的菜色,最後上的是一道點心。
裴成遠掃了一眼,幾不可察地頓住筷子。
「這是芡實糕,我聽裴柒說你很喜歡吃,怎麼?」蔣氏問。
「還行吧。」裴成遠說著夾了青菜,一頓飯下來半點沒碰那芡實糕。
三日後,一輛馬車載著嚴之瑤與嚴琤二人往城外去。
今日冬至,兄妹二人是要往敬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