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送去時,她都會壓一張大大的紙條,或者在包糕點的油紙上張牙舞爪地落上「朝露」兩個大字。
只要能看見名字,就是勝利。
一連送上這麼久,就不信他記不住。
朝露做甜食做上了癮,後來因不滿得不到江扶楚的反饋,乾脆也給小九和盲眼道人一起送,小九對她的手藝讚不絕口,幾日之間便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圈。
這日朝露又例行上山,桃源峰上空空蕩蕩,連落花的聲音都聽得見。
她腰間懸了那枚鈴鐺,走起路來有些吵,不過她聽著倒是自得其樂,還就著鈴鐺聲編了一首歌。
叮叮噹噹地穿過了桃林,朝露忽然覺得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太一樣。
「思無邪」的院門今日沒關,被風吹得咯吱作響。
似乎是聽見了她鈴鐺的聲音,不多時,江扶楚便從院中走了出來。
「朝露師妹。」他喚道。
過兩天便是除夕,朝露大概有十幾日不曾見到江扶楚了,乍見到人還有點緊張。
不過他喚了她的名字,簡直是可喜可賀的大進步。
朝露慇勤地湊近了些,嗅到了他身上如蘭似麝的香氣。
不知他是不是日日都要薰香,這味道真的很好聞。
江扶楚手中提了個紙袋——好像是她前幾日送過來的,字條大喇喇地別在棉線上,他連封都沒拆:「為何要日日給我送這些?」
朝露道:「為了感謝師兄……」
江扶楚眉間微蹙:「道謝,需要日日都來麼?」
朝露問:「師兄是不喜歡?」
江扶楚沒答,轉而道:「你不必費這些心思,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也不好日日給你送回去。」
他的拒絕實在太過直白,朝露有些無奈,只好誠懇地道:「扶楚師兄,我送這些東西來,只是想讓你高興些——我平時吃了甜食就會很高興,你呢?」
江扶楚道:「你為何要讓我高興?」
朝露道:「自然是因為我喜歡師兄,想同你結交一番。」
她如今年歲不大,又說得自然而然,根本不會讓人產生什麼旖旎的聯想。江扶楚愣了一愣,方道:「抱歉,我無意與你……」
朝露搶話道:「只是結交罷了,雖說我只是上山養病,可咱們同在一個師門,總是緣分,上次還……師兄真的不喜歡吃甜食嗎?」
江扶楚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冷不丁問了一句:「你是為了他來的嗎?」
「你也知道,我與他雖說認識的時日久了,但並不相熟,甚至有劍拔弩張之勢,從我這裡,你問不出什麼消息的。」
朝露心知他說的是蕭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他這種小氣鬼,看見我來尋你就會把自己氣死,若是為了他,我幹嘛要為師兄做甜食?」
江扶楚站在門框前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