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常在山頂小憩,昨日睡得早,幾近沉眠。」
蕭霽昨日來了丹霄峰,桃源峰上只有他一個人,馮譽又傷在桃花林里,此時他說自己在睡覺,又沒有旁人為他作證,怎麼聽怎麼可疑。
朝露輕輕地「啊」了一聲。
旁人不知道,但她卻知道,江扶楚說的不是假話。
畢竟只有他自己在深深的睡眠里,才會拉著她一起跌入其中。
雖說她在篝火旁睡著之前馮譽已然離去,但小九方才說「行兇者沒來得及畫完符咒」。
倘若是他,決計不會有畫不完的情況,他能急著做什麼去,回去睡覺?
明舒君的聲音變大了些:「無人能為你作證麼?你手邊也沒有什麼靈器、靈獸記載你的行動?」
江扶楚便道:「弟子獨來獨往慣了。」
「明舒,」望山君插了一嘴,沉沉道,「待我查驗過那道符咒,我們再行詢問,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山上,沒有人證也是尋常。」
明舒君道:「我這懷疑也並非空穴來風,多年前他被困西山,馮譽得他恩惠,卻沒有對他施以援手,他難道不會記恨?」
江扶楚淡淡道:「仙尊言重,當年的事,我大病一場,早已記不清了。」
眼見彼此僵持不下,望山君也不再勸告,手邊捏了個訣,一道白光便落在了馮譽的額頭上。
白光如有生命一般,深深浸入馮譽額間,再次浮出來時,便帶了一縷黑氣森然的氣息。望山君緊皺著眉頭,將這縷氣息附到了堂下的「明鏡」上。
殿內忽然紅光沖天!
江扶楚離明鏡最近,當即便被其中的陰邪之氣震得退了一步。
明舒君遽然起身,同望山君一起往明鏡上施術。
慎心閣中無端颳起了一陣不知來處的風,朝露抱著自己的胳膊,抬頭正好看見江扶楚寬大的衣袖飄到了她的近前,發出獵獵的聲響。
這聲響與明鏡此時發出的奇特聲音交織,刺得她耳膜震痛。
此時明鏡中溢出來聲音像是眾人的哀嚎和尖叫,又像是厲鬼的哭聲,尖銳難聽。望山君和明舒君一邊施術,一邊順階下行,好不容易才將那紅光壓制下去。
聲音也隨著風的消逝戛然而止,逐漸淹沒為昏沉的嗡鳴。
在看清明鏡上符咒的一剎那,兩位仙尊竟都是面色一變,齊齊下了重手。
明鏡原是山中常見的法器,被二人一催,登時炸了個粉身碎骨。
只有那道黑色的符咒還漂浮在原地,絲絲縷縷地冒著詭異的煞氣。
朝露聽見她身側蕭霽不可置信的聲音:「這是……忘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