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仙子像前的蒲團被跪得塌陷下去,而神女像的蒲團已舊得失卻了顏色,卻不見跪伏痕跡。
江扶楚抬頭望著那孤零零的模糊神女像,膝彎一軟便拜了下去。
在蒲團之下,他摸到了一枚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木籤。
白日里他來撿朝露搖出的木籤,看了一眼便心神大震,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趁著眾人一瞬的分心,他將那枚木籤飛快地藏到了神女的蒲團之下,拿自己的搪塞了過去。
廟中人多眼雜,無人注意到這番小動作。
江扶楚緩緩展開手掌,看向那枚真正被朝露抽出來的木籤。
她同他一樣,沒有抽出吉凶,這枚木籤上也是四字簽文,在跳動的燭火之下,那四個字明明滅滅,躍動不定。
——「太上忘情」。
江扶楚盯著那枚木籤看了許久,神色莫名地用了些力氣,眼睜睜地看著它在自己手心化為一堆碎片,繼而變為齏粉。
木刺扎穿了他的手心,將那碎片染上鮮血的顏色,他渾然不覺,將它們一同拋入了神女像前的香爐。
反正傷口……明日便會好的,什麼痕跡都看不出來。
香爐中驟然躥起一陣火苗,總算將那枚簽文毀了個乾乾淨淨。
不多時,爐中便只剩了一堆寂滅的冷灰。
江扶楚滿意地笑了一聲,裹緊衣袍,離開了這座空寂無人的廟宇。
第29章 第二十九滴水
第二十九滴水
次日朝露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便直奔前堂。
郡王兩年不見,氣色竟比之前好了些,人也勉強能起身了,不似上回那般只能在榻上臥著。
聽眾人如此這般地將那紫衣人身份道明,郡王吃了一驚,回憶道:「如今細想,是有些詭異,譬如仙人從不摘下兜帽,事後又將記憶抹除,所為何來?」
朝露道:「之前,我和師兄一直懷疑是誰的仇家引來了這邪祟報復我,我給爹爹和阿娘去過好幾封信,詢問二位可有仇家。可爹爹乃人界之主,阿娘又是仙門之後,仙門和皇族向來同仇敵愾,得罪的魔族不可計數,若論具體人選,還真想不出來。」
江扶楚蹙眉道:「地魂怪已多年未在世間出現,魔羅之氣的源頭如今仍在清平洲,能操縱此魔的也必定是清平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