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辜負、背叛,也沒有誤解、隔閡,一切都簡單明快,如同這場酣暢淋漓的雨。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江扶楚睜開眼睛,朝她看了過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沒有從前此情此景下對她的焦急關切。
朝露攥著外袍,不知是不是剛從夢中醒來的緣故,她感覺自己疲倦極了:「師兄,你坐進來罷。」
江扶楚仍舊沒動,只問:「你為什麼會來白鶴泊?」
朝露有些意外,她摩挲著手中的紅線,低聲道:「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江扶楚微微蹙眉,正準備說些什麼,卻忽地面色一變,朝露見他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襟,抑制不住地重重咳嗽了起來。
隨即,一縷血絲順著他的唇角溢了出來。
這張臉蒼白如死、毫無血色,江扶楚的療愈法術十分精純,朝露從未見過他受這麼重的傷,不由得膽戰心驚,強撐著起身撲到了他面前:「是誰傷了你?」
她抬手為對方療傷,卻被他掐住了手腕。
江扶楚的氣息尚未平復,湊近了,她才看見了對方眼中森然的黑氣。
「是『傷逝』的反噬?」
朝露嘗試著調動在「天問」中獲得的力量,平復著他周遭激盪而混亂的靈力:「你將它煉化在了體內何處?或許我能幫你將它取出來,這方神器殺氣太重,長久操縱,必定傷身,你怎麼如今連療愈法術都使不出來了?還有你周遭這些靈力……」
「你在夢裡看見了什麼?」
江扶楚打斷了她的問題,突兀道:「你說了好多夢話。」
他眼瞳中的黑氣逐漸消散,掐著她手腕的手也放鬆下來,另一隻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臉,遲疑半天,還是垂了下去。
朝露的目光追隨著他縮回去的手,問:「我說了什麼?」
「我沒有聽清,什麼『回來』,什麼『不悔』……或許罷。」江扶楚道,「對了,你昏睡之前,說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話?」
雨勢漸小,在屍骨遍地的白鶴泊古戰場,聞不到一絲雨打芳草的清香,只有血腥氣。朝露一動不動地盯著江扶楚的眼睛,直到那煞氣消散得一乾二淨,方才開口:「我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