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不知所蹤,鐘山君不敢見她、躲入清平洲養傷,神界因大戰寥寥無人,連流雲都安靜。建木新造的仙界自有其流轉規則,已不需要她這凌駕於規則之上的神祇了。
扶楚在混沌中看見她化為飛灰的結局,衝著虛空嘶吼:「憑什麼,憑什麼!」
但這些畫面好似只是白帝不忍幼子自苦,「大發慈悲」地為他降下的最後的喻示。
所以他的父親對他的呼喊置若罔聞,只在自言自語:「只是那根紅線……紅線若在,你免不得與她同受苦厄。在你做『思公子』的那一世,正是因為她來到人間,受紅線牽引到你身邊,才會使你橫死……」
扶楚看向手指間若隱若現的紅線。
若不能同生,同去也是好的。
飛灰不分彼此,便是他們的重逢了。
「月神的紅線需有情雙方中的一方出手相斬,或是移情別戀,才能斷絕。」
誰料白帝繼續開口,將他最後一絲妄想也打破:「痴兒痴兒,吾知曉,你痴心一片,必不肯斬落此情。也罷,等她在人間之事結束、身赴永劫時,你們的紅線,便自然能解了。」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茫然自語:「不該是這樣的,不能、不能是這樣的!」
白帝嘆息道:「你要往何處去?你要再次跳入輪迴、棄絕神格,陪她到人間受苦?就算你與她同享了這無邊無際的苦難災厄,也改變不了結局。」
「既是同生同死的紅線,為何我不能隨她而去?為何我們總要分離?」
「月神的紅線遍布人間,有情而分隔、而生隙的怨侶仍舊不計其數,它只能同享你們的災厄和喜樂,無法憑空為生離死別續緣。」白帝聲音中帶了一絲冷淡笑意,似在嘲諷他,「不要妄想了,就算是始神,也渡不了梵天諸神的怨憎,況且,這是她自己的誓言。」
「我不信!」他顫聲反駁,「當年,她七情遺失,月神和您都告知我,絕不可能再與她結下情緣。可我甘受日蝕之罰,逆天而行,到底是求來了!當年可以,如今為何不行?」
「詛咒和劫難,比心悅和愛憐要重得多,」白帝不帶一絲猶豫地答道,「你若一意孤行,連吾都不知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
扶楚冷笑道:「當年引來日蝕之前,我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父親,她立過重誓,我也立過,您還記得嗎?當年落入輪迴之前,您問我還有什麼心愿,我說……希望有一個比我更強的人,能叛逃出虛偽的梵天,推倒血跡斑斑的神殿,我願為此人獻祭我的一切——這便是我的重誓,也是我的情緣。神本無情,萬物有情,我……絕不向你們低頭。」
「此言既出,天地為證!」
「冥頑不靈!」
「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