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糕點隨便看到的,你這個人容易惹禍,帶上也省得來煩我。」她說著將篝火隨意撥弄了一番。
江元風一眼認出那是壓勝錢,上面那新刻的祝詞一看就是出自某人拙劣的手筆,他笑了聲,小心地放進懷裡藏好。
「嗯,我知道。祈樂知你的劍還差個劍穗,這麼好的劍,不用劍穗,太可惜了,我閒來沒事,給你編了一個。」江元風笑著將一方錦盒給她。
祈樂知訝然地啟開錦盒,軟緞中躺著一根銀色的流蘇,劍穗的用料一看就不是俗物,那絲線入手極其溫和舒服。
「多謝,很適合知命劍。」她輕笑道。
解下腰上的知命劍後,她立刻將劍穗掛了上去,銀色的流蘇和自己的劍鞘相得益彰,她看著,很是歡喜。
「好漂亮的穗子啊!」阿月端著茶水出來驚嘆道。
原來竟然還是瞞著阿月的,她眼裡漾著笑意,看得江元風不好意思地將目光悠悠地投向他處。
阿月笑眯眯道:「祈姐姐,元哥哥買來了好些菜,三嬸也在準備午飯了。」
祈樂知笑了聲起身道:「家裡一定要我回去,這頓飯先給我記上,晚些時候,你去清水巷把阿見叫來,我讓她和我一起回府上,她說不自在,這裡都是熟人,她應該會來。」
阿月眼裡失落的光又冒起來,「好啊好啊,我知道去清水巷,我這就撐傘去找小見姐姐過來。」
「秦陌那小子都沒有來信,也不知道到了哪裡。」江元風往後一仰搖晃著椅子說道。
那日殺了周臨後,秦陌和他們作別,之後他們料理完暗行司的事情出來,阿見說他已經離開了。
祈樂知握著腰上的劍柄道:「或許在花三娘的家裡過年,山高路遠的,信也不好寄回來,我相信,我們定有相逢日。」
江元風忽然站起身來笑道:「我也相信,走吧,雪大了,我送你一程,也出去走走。」
街面上已經沒有多少的人影,時不時的炮竹聲在不知何處炸開,淡淡的硝煙味道在街頭巷尾冒出。
祈樂知和江元風共撐一頂傘,在雪中慢走著。
「你想好了要和我去貴州嗎?那裡山高路遠的,各種關係盤根錯節,與其說是去那裡避開京都的鋒芒,不如說是先生給的另一重隱形的任務,你不去,我也不勉強。」她道。
江元風笑道:「都說好了的,我也答應了孟先生,不好反悔啊,說真的,我還真想去貴州走走,大江南北也去了,就那裡沒去過,祈樂知,我不是勉強,我樂意之至。」
祈樂知在心裡笑了笑,同他往前走著。
「祈樂知,你書讀得多嗎?」江元風忽然笑道。
祈樂知一下明白過來哼道:「比你多。」
想到那日孟先生要她到貴州青崖書院做教諭,她就頭疼,儘管孟先生說那是暫時的,可她一個看書囫圇吞棗的人,竟然要去做教諭,那簡直不能相信。
但在江元風這裡,不能認慫。
江元風哦了聲笑笑道:「那就行,免得丟面子。」
祈樂知沒好氣白他一眼。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完了潘樓街。
「行了,我自己走吧,年後再見。」祈樂知撐傘往前走。
江元風想要說的話忽然止住了,他打開手裡的紙傘,笑得眼睛亮亮的,「年後再見,祈樂知,舊年辭歲,平安喜樂。」
祈樂知背著身,她笑了聲,揮手往前走去。
江元風縮了縮脖子冷得往回疾走,在一間鋪子前忽然停了下來,他笑道:「孟先生,真巧啊。」
孟景淵單手背在身後,他溫和笑道:「同我走一程吧。」
漫天風雪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在暗行司半年,感受如何?」孟景淵問道。
江元風笑道:「還行,比起前面吃了上頓擔心下頓可太好了,說起來,我還沒有正式謝過孟先生相救的恩情。」
孟景淵溫和笑道:「不是怪我?」
江元風笑容微頓,「沒有孟先生,那次我也沒把握能順利從大理寺出來,與其顛沛流離不如在京都安安生生的,怎麼不好呢。孟先生,你
救我,讓我進暗行司,都有你的安排,我也願意聽從,不問緣由,是真心的。」
孟景淵溫和地看了眼他,「為何?」
江元風笑道:「因為先生是君子,這就夠了。」
「這份信任,我,願擔之,往前走吧,你想要的,都會有個結果。」孟景淵輕聲笑道。
江元風驚愕後笑道:「果然啊,孟先生要我進來暗行司,是已經知道了,知道我不姓江知道......我也謝謝孟先生的信任。」
「這一程路,且到這裡,回去吧。」孟景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