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樂知點了下頭喊上江元風,兩人跟著藍也離開。
雨霧連綿無休,明明已經快要卯時,天幕還像是潑墨一般,黑得深沉,壓在人的心頭沉甸甸的。
藍也在廊下站住,「兩位便住在這裡,我住在碧西樓前面大槐樹下的吊腳樓中,有任何的事情都能找我。」
祈樂知點了下頭道:「多謝了,要是方便的話,幫我打聽一下離魂蠱的事情。」
「我會留意,有消息了會第一時間告知兩位。」藍也右手搭在肩頭,同兩人說完後,轉身消失在了長廊中。
忙了一晚上,祈樂知推開了屋門就要進去睡覺,驀地瞧見橫臂擋住屋門的江元風,不耐地抱劍倚著廊柱掀眸道:「你精神很好?那圍著寨子跑幾圈。」
江元風聞言笑出了聲道:「我沒那麼閒,萬一被莫老頭抓到,那可說不清了。我是想和你說,你見到向饒的臉了嗎?」
祈樂知剛想反駁他廢話,忽然一想,她隔得遠,燭火微弱,確實看的不太清楚,「是有問題?」
「我都懷疑向饒馬上要咽氣了。你是沒見到他那眼窩凹陷的駭人,還有風乾了一樣的臉皮緊巴巴地貼在骨頭上,乍一看,真像是乾屍在你眼前蹦達,我差點喊出了聲。」江元風心有餘悸。
祈樂知被他的說辭說笑了偏頭去看他,「想不到啊,江元風你膽子這樣小啊?幸好你沒失態,否則我們都要被你連累。人病入膏肓,這樣不是很正常,大驚小怪。」
江元風環抱手臂往後一靠笑道:「要是別的地方我眼睛都不眨,苗疆這地方,乾屍行屍蠱蟲巫術橫行,換誰心裡都發慌啊,你是沒親眼見到,不然你也心裡發怵。」
「膽小就膽小不要挽尊了,困了,睡覺了。」祈樂知揮了揮手,一把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江元風笑了笑剛要推門進去,背後一涼,他猛地回頭。
庭院中黑漆漆的不見五指,廊下的破爛燈籠在風中來回晃蕩,確實沒有異常,他猶豫了會還是推門進去了。
長廊盡頭,沒有眼白的雙眸,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燭火微弱搖曳出人影繚亂。
向冽額上沁出細密汗珠,長時間的拔除血絲,心神合一,早已累得不行,手一鬆開,對面盤坐的應青也往旁邊栽去。
幸好秦陌眼疾手快托住應青,將他扶到了旁邊坐下。
「你放心,他的血絲全被我拔出來了,後面好好休養就好了,阿公,我是不是很棒!」向冽抬頭想要討夸。
向饒沒有回答她,視線落在了秦陌的身上,「阿冽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真的和失蹤了的重裴一模一樣,小子,你站過來一些,讓我瞧一瞧。」
秦陌往前走了走在床前半蹲下來,讓向饒看個清楚。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是忘蠱啊......」向饒手指從秦陌的心口放開恍然啞聲道。
向冽眼裡燃起希望道:「阿公能不能解蠱呢?」
向饒啞聲笑道:「自然是能......但阿公現在沒辦法親自來了,這兩日你便跟著阿公學,到時候就能給他解蠱了。」
「你的蠱蟲誰給你種下的?」向饒問他。
秦陌搖頭,「我不記得了。」
向饒視線在他身上徘徊了一陣後道:「那就等著蠱蟲解開再說.....
。阿冽找了重蜚很多年.......倘若你是,阿冽會很開心的......倘若你......」
他說到後面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灰敗的像風中殘燭,一旁男子疾步過來,端起熬好的藥湯給向饒餵下。
「阿冽莫哭阿公好多了......」向饒愛憐地摸了摸哭得面臉是淚的向冽,「秦陌是嗎?帶著阿冽出去吧。」
秦陌背起地上的應青走向向冽,「走吧。」
向冽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慢吞吞地出了門。
「寨主是什麼病?」秦陌問她。
向冽搖頭,「我也不清楚,明明一開始都沒那麼嚴重。」
「我去問今晚上襲擊碧西樓的是誰,阿公也不肯和我說......我想......我真的很沒用吧......」向冽神情低落。
秦陌同她走著,「要不是你以死相逼,我們也見不到寨主,向少主,你其實比你自己說的要好上許多倍。」
「真的嘛?」向冽心情好了一些。
秦陌輕輕地點了下頭。
她背著手走了走,忽然轉到了秦陌的前面去,認真地去看他輕聲道:「要是......你想起來了,你,願意留下來嘛?」
秦陌避開她灼熱期待的眼神,沉默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