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辛還在一抽一抽地抽泣,抱著之前沒來得及吃完的一袋子吃的。
他之前不知把這袋子吃的丟哪兒了,是范無救為了哄他,不知道從哪兒又變出來的。
范無救此刻正蹲在地上,拿著根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的樹枝,在鋪滿灰塵的地板上又寫又畫。
「人有七魂六魄,各司其職,缺一個都不行。」范無救邊在地上寫邊解釋,「七魂在於精神,六魄在於□□。所以嚴格來說,人死後只有『七魂』。」
「這七魂各管著不同的事情。記憶、神志、良心等等,而楊向好,他親手把自己的這個挖出來了。」
范無救把他剛寫的「心乙」二字畫了個圓圈。
「這個是管記憶的。」范無救點著這兩個字說,「他親手把自己內心裡關於那些被殺害的女孩的記憶片段挖了出來,化為靈體,和自己『關』在一起。」
白無辛聽得懵懵然,不太懂,問:「什麼意思,意思是他自己把自己的一個魂挖出來了,就為了讓自己的記憶重現?那些女孩子並不是亡魂,而是他的記憶?」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范無救點頭。
白無辛難以置信:「他自己挖自己??不疼嗎??」
范無救轉筆似的轉著樹枝,答:「照理來說,很疼,比你現在拿個刀來挖自己疼一百倍,畢竟是個亡魂,傷都是在靈魂上的。」
「那他,他為什麼這麼搞?他不嫌疼的?」
「誰知道呢,我從來不能理解惡人的腦迴路。」范無救回答,「不過你要是讓我綜合一下兩千年來和這種人的接觸經驗來說,我倒是可以猜到個大概,因為他想再看一次這些女孩死在他手裡的樣子。」
白無辛一陣惡寒。
早已司空見慣的范無救平靜非常,又補了一句:「不對,應該說想看無數次,而且每一個都想看,不然不會一鼓作氣把回憶全給挖出來。」
「太離譜了,」白無辛說,「他怎麼這麼……」
白無辛找不到形容詞。
范無救回答:「不離譜的早都自己去地府了。」
確實。
「那我們之前在白天看到動了的人面,和那些不是受害者的人面,都是什麼?」
范無救答:「那張動了的人面,可能是因為那姑娘還活著,所以沾了一點陽氣,可以出來活動。而那些不是受害者的,恐怕是他想要弄死,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的目標。」
白無辛聽得一身冷汗,直咽口水。
「總而言之,這樣就結束了。」
范無救說罷,站了起來,把樹枝咔吧咔吧折成幾半,隨手一扔。那樹枝在離開他手的一瞬間化作了灰,乘風消散。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掏出本子和筆來,在本子上一板一眼地寫下:「晚上九點三十七分,楊向好逮捕歸塵,馬上帶回下面去。」
寫完東西,他收起本子,在白無辛腦袋上胡亂揉了一把後,拉起他的手:「走了。」
「哦哦哦。」
白無辛站起來跟他走,倆人下了樓。
白無辛慢慢聽清了楊向好在歇斯底里地慘叫,還伴隨著錚錚的清脆響動,像是鎖鏈的來回晃動時的那種金屬相撞的擊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