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救坐在他旁邊,點著頭應:「嗯。」
「我還被賣了!」白無辛大聲嚷嚷,「怎麼有那種父母啊!!」
「嗯。」范無救說,「不是東西。」
「成不是東西了!」白無辛憤憤道,「你去哪了!你說!我怎麼做個夢從頭到尾沒有看到你!你不是說——」
話說到這兒,白無辛卡住了。
他想說「你不是說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的嗎」,但范無救好像並沒有說過他們一直在一起。
他只說他們的關係維持了兩千年,沒說上一輩子是一直在一起的。
白無辛突然恍惚了,他居然以為他們一直是在一起的。這個想法就像是太陽必定東升西落一樣理所應當又必然存在,竟在他的大腦里如此離譜地根深蒂固。
哪怕根本沒有人給這事兒下過肯定的定論。
白無辛的話到一半就停了,范無救等了會兒沒等來下文,抬頭看他:「我說什麼?」
「沒什麼。」
白無辛不吭聲了,他吸了吸鼻子,捧起碗來喝湯,「也對,你也不是會跟我一直在一起的。那你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啊?上輩子。」
「你如果說牙行的事的話,我大概馬上也被賣過去了。」范無救答。
白無辛咋舌:「你也被賣了啊?」
「鬧饑荒,誰家不賣小孩。」范無救往後一靠,「你給牙行要飯也用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帶你走了。這些事是挺殘酷的,但是你要是回地府,以前的事情就都得想起來。你找生死簿的這一趟,就是在找回業務能力,也就是說,你也在找回你自己。」
「我不是說你現在不是你自己,但是經歷過的事,你不能當它沒發生過。」
白無辛沉默半晌,道:「我說。」
「嗯?」
白無辛看著他:「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他們都說我現在居然這麼膽小什麼的,你也說我和我以前不一樣。」白無辛說,「你是不是……你們是不是,沒把我當這個白無常?」
范無救微微一瞪眼睛,眼底多了幾分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白無辛眼裡還閃著淚光。
他抿著嘴。他向來是個很膽小的人,說這些話,也是用盡了所有底氣。
「你說我不用為你跟我這種關係負責,是不是你覺得,根本用不著我?」他聲音有些抖了,「是不是你,你覺得,我壓根就不是……」
白無辛有些說不下去了,范無救卻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