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為什麼啊?」
「因為我反對人之初性本善的說法。」范無救說,「一個人死了,有一個人讓他上身,做事,實現願望,他重新感受到了活著的滋味,你覺得,他會那麼容易地選擇放棄,選擇離開去死?」
白無辛被這話噎住了。
他問:「那,還有別的辦法了嗎?」
范無救搖頭:「沒有。魂魄做的東西,只能死人吃,活人是吃不到的。」
白無辛抿著嘴沉默了。他肉眼可見地失落下來,垂頭喪氣地挪著腳步走到范無救旁邊,挨著他蹲了下去,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卑微可憐又無助。
范無救問他:「怎麼了?」
白無辛沒有回答他。
沒得到答話,范無救也不說話了。
夏天了,村莊裡綠植多,夜晚便蟲鳴陣陣,有些吵人。
他們蹲著挨在一起,彼此沉默。
沉默良久,白無辛終於開口:「我只見過我爺爺一次。」
他說話的時候,范無救在看外面被夜風吹得像只鬼手似的樹。
聽了這話,他收回目光來,看向白無辛。
過堂風將他們額前的發和衣角都吹得飄飄。
范無救聲音很輕地問他:「你還記得他嗎?」
白無辛搖搖頭。
「我不記得他了。」他說,「我兩歲那年,他就死了。」
「我知道。」范無救說。
白無辛哈哈笑了聲:「想也是,你是無常嘛。」
范無救沒答這話。
白無辛悠悠嘆了口氣,有點滄桑地問他:「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只見了他那一次嗎?」
「不知道。」范無救說,「為什麼啊?」
他的語氣平靜到毫無波瀾,一點兒都不好奇,好像早就了解了個透徹。
白無辛一聽就聽出來了,范無救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