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畫螢緩過來了些,把眼淚抹乾淨了,兩個人就解釋了這一趟是為什麼而來。
陳畫螢扶了扶腦門,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腦袋有點轉不過來……我總結一下,您二位的意思是,我公公現在還在那裡,等著給風風做魚?」
「是這樣的,」白無辛點頭,「所以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陳畫螢又猶豫著說:「那他一定,也想要我丈夫去吧?那也是他的親兒子呀。」
「事實上,他想要你們一家都去。」陸回說,「但他不敢多求,說郭銳估計笑不出來,只給孫子一個人過生日就可以了。」
陳畫螢沉默了。
陸回接著道:「事實上,我也覺得這樣最好,郭銳最好別去。郭勇明已經在人間逗留兩個多月了,這個時期的魂魄非常不穩定。如果接觸到了一些生前和他有很大交集的人和事,讓他的情緒產生了比較大的波動,不一定心裡就會生出什麼樣的想法來。萬一因此而產生了怨念,他就會變成厲鬼——會無差別吃人殺人的那種。」
陳畫螢聽得臉一陣白一陣青。
她抿抿嘴,說:「但是,那是我公公啊,如果要了卻夙願送他一程,我丈夫怎麼能不去呢?再說,我公公最疼風風了,不會傷害風風的。」
陸回無情道:「會,一旦怨念占上風了,他就沒有理智了,不要把鬼魂想得太天真。」
陳畫螢哽住。
白無辛盤腿坐在他家客廳的大地毯上揉著腳腕,說:「但是不管怎麼說,郭銳應該要去的吧?郭勇明不是知道我們來了嗎?他也知道你會把自己是黑無常的事告訴他們的吧?那他肯定會覺得郭銳會去啊。」
「他不知道。」陸回說,「我只跟他說會把他孫子帶過來,他不知道我要說我是黑無常。」
陳畫螢有些難過:「怎麼說都不能帶過去嗎?」
陸回說:「也不是絕對不行,我可沒說絕對不能去。但是我認為,讓郭銳做到我接下來說的這些條件,還不如不去。」
陳畫螢怔了怔:「條件?什麼條件?」
「不讓郭勇明有情緒波動,並且郭銳能去的辦法,當然只有一個。」陸回抱起雙臂,說,「他不能和郭勇明說話,必須裝作不知情。」
陳畫螢兩眼一瞪。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著急道:「這怎麼行!?那是他父親啊!好不容易能再說上幾句話,那肯定要……」
陸回冷冷:「那他希望他父親因為他的幾句話就變成厲鬼,最後不得不被我砍個半死再帶走?」
陳畫螢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裡。
「正是因為是他父親,他才不能說。」陸回很平靜,「為了他父親能好好地離開,他就不能說。不僅是他,你也不可以說,你必須裝作不知情,你兒子也是一樣。」
白無辛光聽都覺得心肝肺在一起疼。
這也太殘酷了。
陳畫螢抿著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不甘。
她握著拳,站在那裡,手上顫抖半晌,說:「我去給我丈夫打電話。」
她走了。她拿著手機走到客廳的落地窗旁邊,聲音很低地打了電話,在電話里讓郭銳回來。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那邊的郭銳本來在說一會兒要開會,一聽她聲音不對,就說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她想了想,又說先把風風送走吧,他們在這裡商量這個,風風聽到就不好了。
陸回說好。
得了同意,陳畫螢就去房間裡收拾了一下,換了身出門的行頭,帶著風風離開了,說要把他送到自己妹妹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