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他問。
「咱媽又找你啊,讓我來傳話。」
「不要管商枝大人叫『媽』。」夜巡再次強調,「你能不能有一點上下級的意識?對商枝大人要用尊稱。」
日巡不以為然:「有什麼的,她自己都不在意。」
夜巡還想再說點,聞言喉頭一哽,喉結動了動,嘆了口氣。
他忍不住繼續苦口婆心了幾句:「商枝大人生前流亡,一介女子不得不裝成男性才得以苟活,本就對性別一事極其敏感,你以前叫額娘現在叫媽,怎知大人心裡不會不舒服?她是喜歡你,你也不能這麼糟踏她的心意。」
「別那麼事兒多了,你真夠婆婆媽媽的,一天到晚的比唐僧都能念叨。」
日巡一臉嫌棄地揉著耳朵,好像都聽出繭子來了似的,「她都沒說什麼,你倒天天跟我念叨。你趕緊去見媽去,都幾天了,一個禮拜之前就開始一直找你要見吧?你躲什麼呢,你闖禍啦?不能吧?」
「沒有。」
夜巡低斂眼帘,翻開手上的冊子,這是他剛從書架六層上拿下來的。
日巡眨眨眼:「沒有你拖著它幹什麼,你有什麼不敢去見你媽的理由?」
夜巡眉頭一跳:「你別一口一個媽了行嗎?」
「我樂意。」日巡說,「她就是我死後的再生父母,我就要叫媽。」
夜巡不說話了,沉默地盯著他。
沉默得久了,氣氛有一點凝固。
日巡才覺出有哪兒不對來。他看著夜巡,才發現對方眼中十分陰涼,隱隱還有幾分殺氣騰騰。
日巡活活被看得慫了。
他吞了口唾沫,訕訕道:「你,你到底,怎麼了?」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夜巡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
日巡腦子一懵:「啊?誰記得啊,我都活了好幾百年了。」
夜巡不語。他閉上眼,平靜幾秒後,再度緩緩睜開。
他的眼睛落在手上這一本冊子上的某一行,輕輕說:「我也不記得了。」
頓了一頓,夜巡補充道:「我想,我忘的應該比你更多些。」
夜巡合上冊子,回身下了電梯,將冊子揣進懷裡,離開了。
鬼的離開沒有聲音,夜巡沒有留下任何一聲腳步聲。
日巡迴頭,看著他越走越遠,只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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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間已經凌晨三點了。
陸回站在白無辛家窗戶前,手插著兜,垂眸看著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