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看我沒有爹媽,一個人活在世上,沒人給撐腰,好欺負得很,才有底氣那麼吼我罵我打我。」
「我好想我爸啊,」她說,「我爸可疼我了。」
白無辛眼眶有些發酸。
溫嫻郡還是看著天上,悠悠地嘆氣。
「我爸我媽有好幾次來我夢裡看我,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我別跟路頌森在一起,我沒聽。」她說,「我想,路頌森可是能為了別人笑我一句孤兒就衝上去打人的男生,他怎麼會害我呢。」
「我真是個傻逼。」
「沒有人是電影男主,也沒有人是電影女主。殉情的時候不會是電影那麼浪漫,他會在最後一刻發現自己想活,會踩著我往上爬。什麼為了我去打人,都是放屁。」
「沒有人一直一樣。」
「我如果有父母就好了。他們現在就可以為我發聲,為我找公道,為了我跟路頌森他媽打起來。再往前一點,我也不會是孤兒,不會因為有人笑我而被路頌森感動到。」
「不要輕易感動。」溫嫻郡說,「尤其不要被傻逼男人感動到,更不要自我感動。」
白無辛沉默地看著她。
溫嫻郡又往旁一翻身,再次仰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月亮。
白無辛站起來,坐到她旁邊去,跟著往地上一躺。
他說:「不要為了任何一個人付出自己,人家不一定當回事。」
「沒錯。」溫嫻郡說,「付出來付出去,其實都是在感動自己,對方說不定在拿你當笑話看。哎,你一個白無常,肯定接過很多死人吧,有沒有跟我像的案例?她們都是怎麼說的?後來怎麼想開的?你開導開導我。」
白無辛這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一個求開導的。
他有些奇怪:「你不是非要找替死鬼嗎,為什麼想讓我開導?」
「人總是矛盾的嘛。」溫嫻郡說,「大家其實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的,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但就是不肯,放不下,太恨了,知道不行也非要弄死他。我也是,我知道弄死他沒什麼用,說不定弄死這一個我會投不了好胎,前程一片渺茫,但我就是不行,我接受不了。我死了,成了水鬼成了地縛靈,他卻能好好活在這世上,我接受不了。」
「弄不死他,我心裡難受,我走不掉。」她說,「憑什麼我答應跟他殉情,他後悔了不說,還踩著我上去了?」
「他憑什麼?」
白無辛看著她,沒有說話。
溫嫻郡看著天。她目光直勾勾的,像是等老天給一個回答。
她收回目光,看向白無辛。
「我就愛了這麼個玩意兒。他害死了我,自己跑了。」她說,「我放不下,我快恨死了,你能不能讓我放下?」
白無辛沉默了很久,說:「別人說個三兩句話你就能放下……大概,沒有這麼輕易的事情。」
溫嫻郡笑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