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辛挺無語,也挺無奈,想再說點什麼訓訓他,話到嘴邊,卻只笑了一聲。
他最後說:「那也不能那樣,那麼多法子能用,你幹嘛拿著斧頭出去啊,不能這樣。」
「知道了。」陸回說。
後來第二年開春的時候,白無辛和陸回一如往常地去了山上,打算拔點雜草回來吃。
晚上黃昏的時候倆人下山回來,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往常每次天一黑就回自己屋床上躺著的李老頭那天特別反常地坐在家門口,從頭到尾沒說話,就在倆人從自己跟前路過的時候,才張嘴「哎」了一聲。
那天晚上特別暗,白無辛根本沒注意到黑暗裡還坐了他這麼個小老頭,真真嚇了一跳,直接蹦了起來,大叫一聲,撲到陸回身上。
陸回接住他,往那邊一看,是李老頭,就很不高興地皺起眉,說:「大晚上的,你坐這兒嚇人?」
李老頭便嘿嘿地笑起來,一口黃牙缺斤少兩的,在黑暗裡很是怪異。
「我樂意坐這兒,用不著你管。」李老頭說,「你們今兒幹嘛去了?」
「上山啊。」陸回莫名其妙,「你問這個幹嘛,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老頭又嘿嘿地笑,擺了擺手,說:「是沒有,是沒有。你們進屋去吧。」
李老頭很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白無辛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後背。
陸回抓著他的手臂,倆人都沒動。
李老頭就說:「進屋去啊,看我幹什麼?」
倆人對視一眼,沒說什麼,回屋去了。
打那天開始,整個村子都有點不對勁了。
明明之前誰家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餓得跟旁人一句話也不想說,誰也不搭理誰。可那天之後,他家周圍就總是有人走動,也總是有人登門拜訪。這個人走了,下一個人馬上就來。
大家都對他們噓寒問暖,明明之前問都不問,卻突然間都開始關心起了他們從哪兒來,為什麼來,之前家在何處,家中父母是否尚好等等等等。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眼睛裡閃著光,白無辛卻覺得渾身不得勁。
最嚇人的是,每次他一開家裡的門出去,就總能聽見附近有腳步聲。
就好像之前有人把耳朵貼在他家門上偷聽,聽見他出來,才不得不落荒而逃。
後來,他還在自己草蓆旁邊撿到了好些枯黃的頭髮。很卷,很長,不是他的,也不是陸回的。陸回頭髮很黑,白無辛的頭髮是眾所周知的白。
窗戶邊上還總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陸回衝過去打開,就有一群村人屁滾尿流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