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辛想了想,說,「用陽間的話來說,可以說是他卡了個bug?」
夜巡再次點了點頭。
商枝人都傻了,她喉嚨疼,又咳嗽兩聲,咳出了半口血。
她抹掉嘴角的血,深吸了不知第幾口氣,問他:「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夜巡臉上不合時宜地茫然了一下。
他猶豫了下,還是說:「我想被記住。」
商枝:「……」
陸回說:「這麼下去沒完沒了,這樣吧,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就從為什麼要來這裡做菩薩開始。」
夜巡點點頭,張開嘴,要說時又停頓了一下。
他頓了很久,回想了很久,開頭似乎已經離了他太遠太遠。
過了很久,他說:「我其實,一直都放不下。」
「那些戰功都該是我的。說實話,就這個想法天天在我腦子裡轉,沒有一天饒過我。大家都說前塵如煙,忘卻前塵,但是我真的忘不掉。」
「閒的時候,我就總來這裡看。這個地方更迭過很多次了,它當過邊疆,做過京城,還曾是個不夜城。熱鬧過也冷清過,總之滄海桑田,總是在變。」
「一千年了,我一直很努力地壓著。可有一天,這裡出了一個新聞。」夜巡說,「在這個村子後身,再往山里走個千八百米,挖出了一片亂葬崗。」
「亂葬崗里都是千八百年前的兵士骸骨,我來看了一下,發現這些人都沒能走,都是死魂,也走不掉。也很不巧,我在裡面看到了熟人。」
「那裡面有當年朝我射箭的老將軍的部下。」夜巡說,「發現這個的那一瞬間,我就沒辦法平靜了。我心思亂了,也是那天晚上,商枝大人吐了血。她跟日巡說她不舒服,感覺有人心術不正。」
「我知道原因是我,所以我就想,得做點兒什麼。」
「迷茫的時候,我又來這裡了。村子裡的人跟以前一樣,但我這次看他們卻很不舒服,我總覺得他們都是當年那座軍營里的兵士,踩著我拿戰功然後回京去享樂的兵士。」
「回過神來,我已經抓住了一個老瘋子。」夜巡說,「我給他造了幻影,然後他們把菩薩像立了起來。」
「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我其實知道這不對,但是我得說……這種發瘋的感覺,比壓著別放肆可爽太多了。」
說到這兒,夜巡抬起眼皮,朝著日巡笑了聲,眼裡藏著股瘋意地懶洋洋說:「你也用不著感覺我怎麼樣,那老不死的當年用訓狗的法子把我訓得太好了,我天天跟塊木頭一樣,最會的就是忍。我要是不忍,可能比白無常都瘋,你不用可憐我。」
白無辛想了想上個月他化煞來揍自己,最後被捅了一刀時的表現,言不由衷道:「確實。」
夜巡擼開袖子,露出自己幾乎全都爛掉的左胳膊給他們看了一圈,語氣平靜道:「總而言之,就這樣吧。你們該下去叫點兒人手,我在這裡養的煞形和死魂,你們倆估計處理不完。」
他是對黑白無常說話。
白無辛看著他,皺了皺眉。
白無辛問他:「你到底怎麼改生死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