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之下意識去徵詢林序的情緒。關鍵時刻,他還是以林序意見為主。
林序始終沒說話,白衣在黑夜中極為明顯,乃至於像有層微光。那雙清亮的眼眸始終沒從卓然臉上離開,仿佛在打量什麼。
同時,卓然雖然是跟王越之一問一答,可他的視線亦在林序身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在無聲較勁,彼此試探、周旋、警惕。
豬尹伊沒仔細聽他們說什麼,視線正前方,是林序左手握著的那柄「熱烈」,就近在咫尺,
因跟卓然對峙,林序的注意力都是右手握住的「冰魄」之上。
豬尹伊忽地張嘴咬住木劍,轉身,從床靠著的小窗子裡越了出去。她的動作迅疾而有力,四蹄在窗台上輕輕一蹬,身影如同一道粉色的閃電,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她這步出乎所有人意料,即便林序反應快也沒防住。他的手指剛剛觸到劍柄,卻只抓了個空。那開著的窗戶不大,豬身形嬌小,一躍輕易蹦出,林序卻沒辦法立時跟出去,反而要從門外出去。
他轉身沖向門口。
出去時,卓然故意往外跨一步,擋在他面前。
林序冷色,語氣沉厲:「讓開。」
卓然故意拖他幾步,見他惱怒似的,玩味地笑笑,這才挪開身體。他的動作從容而隨意,仿佛在享受這場小小的較量。
月光下,黑暗的青石板路上,豬尹伊揮動四蹄,奮力往外狂奔,呼吸著冷風的氣息,可心臟在撲通撲通劇烈跳著。
不知怎的,今日忽然能說話,連帶著跑步速度亦好像快了不少。
她從小就在月隱峰長大,沒人比她更了解這裡的地形。
弟子房後就是月隱峰的山崖邊,夜色深沉,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跑近了才勉強分得清楚山崖邊界線。仿佛一條隱晦的分割線,將現實與虛無悄然劃分。
崖底,是一片全然的黑暗。唯有遠處的山峰幾點月光。
她一個急剎車停住蹄,蹄子在青石板上摩擦出輕微的聲響。幾乎沒有思索地,用力往外一拋,將那柄「熱烈」朝崖底扔了出去。
「熱烈」是由火靈木和骨鳥骨精心打造而成,劍身輕盈得仿佛一片羽毛。
在夜空中,它飄然而起,轉瞬之間便融入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兩峰之間的距離如此之大,木劍身上那一點被月光照耀的光芒,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豬尹伊停在山崖邊上,微微喘著氣:
「林師兄,這是我新做的劍。名叫熱烈。你覺得怎麼樣?」她拿著劍追在他身側炫耀,她讓他仔細觀看那劍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那朵她最喜愛的太陽花標誌,「你看,上面還有我最喜歡的太陽花標誌呢。你要是喜歡我也給你做一把。」
那是從弟子功房回來的路上,林序握著他的冰魄,一路往前走,只輕輕瞥了眼,隨後道「幼稚」。然後,他逕自離去,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手中還握著那柄被冷落的「熱烈」。
從小時候起,她的每一次熱情換來的都是他的冷淡以對。但那時,她並沒有感到痛苦,因為她深知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她為他取名「熱烈」,是希望自己能夠永遠保持那份熱情與活力。然而,直到後來,她才發現,他對別人原來是不同的。她不是他的「太陽花」,而是他的「煩人草」。
夜色依舊深沉,如同一塊厚重的幕布,籠罩著整片山崖。
所以此時此刻,她扔掉劍,也不是想報復林序。
而是認為沒有必要了。
沒有必要。
林序珍藏這柄劍,恐怕是因為失憶了。
他以為自己能夠跟對方結成道侶,對方必然對他很重要,才汲汲營營追尋。
他從未想過,也許他從未真正喜歡過對方,也許那場所謂的姻緣,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冰冷的交易。
林序失憶,她一直認為挺好的,她甚至巴不得整個靈劍閣都失憶。
這樣就不會有人想起她追逐他的那些醜態,那些一廂情願,那些耀武揚威,那些虛榮、難堪和自以為是。
這柄劍是她的,她有扔掉它的權利。
林序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迅疾地御劍追來。
他的速度極快,劍光劃破夜空,留下一道淡淡的冰藍色軌跡,宛如流星墜落,直追那柄消失在黑暗中的木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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