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閣規矩是:凡弟子死亡。屍身送回老家入土為安。可靈劍閣內也會立弟子的衣冠冢,以便拜祭。
尹伊回到主閣,問了一圈,沒有人知道馳劍尊和林序回來了。
有個負責接待的弟子聽到尹伊詢問,比她還疑惑:「怎麼會那麼快回來?揚州那邊喪事可繁瑣了。馳劍尊此行恐怕要三天吧。更何況洛師弟、王師弟、辛師弟都沒回來呢。要是他們回來,肯定要通知我的。」
尹伊站在檐廊地下,右側便是灼熱的太陽,越想越心驚。
不會吧?昨晚那個人不是林序?還是林序偷偷回來了,沒有讓其他人知道?
可是為何?
他要是偷偷回來,只能是因為調查王越之的事,可這件事明明說好了他要借用卓然的青蛙調查。
尹伊倚著朱漆廊柱,懶洋洋地坐在雕花欄杆上。
她暗紅色束腰長裙,此刻與廊柱的朱紅色幾乎融為一體。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廊下青翠的竹盆栽葉片——反正她是天隱宗來的交流弟子,不上課也不要緊。
陽光透過竹葉在她裙擺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就這麼靜靜坐了許久。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迴廊另一端傳來。只見馳夫人挎著個竹編提籃,快步穿過庭院。
此刻正值晨課時分,整個靈劍閣的劍尊和弟子們都聚集在練武場,庭院裡空無一人。尹伊當即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馳夫人步履匆匆,沿著北面的青石小徑疾行。
穿過幽深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方被參天古木環抱的墓園靜靜矗立。近百座墳冢整齊排列,每座碑前都插著一柄長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光。
她隱在一株古松後,看清最近墓碑上刻著「靈劍閣第三代弟子劉清揚之墓」。目光移向中央,馳夫人正跪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長明燈的火焰在她臉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我兒…………」馳夫人顫抖的手撫過碑文,往銅盆中燒紙,聲音帶著淒楚的嘶啞,「為娘實在不應該生你下來受苦,你要怨就怨我。下輩子娘給你做牛做馬,讓你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陰風嗚咽,捲起紙灰在空中盤旋。尹伊望著馳夫人悲痛欲絕的背影,心頭泛起一絲酸澀。
這樣看來,王越之確實是馳夫人的親生骨肉。
那他報復林序純粹因為林序是他哥哥,卻享受到了比他更好的優待,還是因為馳劍尊……馳劍尊知道馳夫人和王越之的事情,故意訓練王越之死在林序手下?
不會這麼狗血吧?他不擔心林序恨他嗎?
「靈劍閣的人總是有大事要做,要成為天下第一大閣。可是他們永遠不能理解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心情。為什麼,為什麼……早知如此我為何要嫁入這裡,現在想來,還不如嫁給鄉野農夫,至少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我兒,為娘對不起你。」
馳夫人眼淚沖花了妝容,她想必這幾日都哭了許久,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你也不要怪序兒,序兒他不知情。序兒也還有磨難要受。」馳夫人的眼淚幾乎都要打濕燒紙,風吹過,讓她整個人瞬間打了個冷顫,抬頭,渾濁的淚眼中突然迸發出希冀的光芒,「越兒,是你嗎,是你嗎?你來看娘啦,越之……」
母親對兒子這聲聲泣血的呼喚,聽得尹伊也鼻尖發酸。
直到馳夫人提著空籃蹣跚離去,尹伊才敢上前。
墓碑上「王越之」三個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周圍散落著未燒盡的紙錢。
越之師兄。
正當她出神之際,後頸突然竄起一陣寒意。
猛回頭,黑衣林序不知何時已站在三步之外。
更詭異的是,他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要知道以林序的修養,向來會刻意加重腳步提醒旁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神。那雙往日清冷的眸子此刻近乎透明,正冷漠地打量著王越之的墓碑,就像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
「王越之是沒有了麼?」他問。
尹伊的目光從他臉上緩緩下移,突然瞳孔驟縮——他腰間
赫然掛著一枚黑鐵面具!昨夜太黑,加之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讓她方寸大亂,竟沒注意到這個致命的細節。
「!!」寒意瞬間從脊背竄上頭頂,尹伊渾身汗毛倒豎。這不是林序!是那個幾次三番要取她性命的黑衣人!
她本能地想要逃跑。
可還未抬腳,對方已如鬼魅般閃至身前。右手鐵鉗般扣住她的咽喉,左手精準地制住她伸向鈴鐺的手腕。動作之快,連幻林之主都被他硬按下了。修為竟像是比之前大漲,渾然不是一個人似的。
「你……到底是誰?」尹伊艱難地從喉間擠出這句話,指甲深深掐入對方手臂。
黑衣人忽然歪頭一笑:「我是誰?」他湊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垂,「你猜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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