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們不許,說怕有同黨通了消息,而且連家夫的兄長也被關了,我公公因此事氣得病了,這才例許在家調治,不然也要收在監牢。」
「這實在太不合道理。」謝音徵蹙起眉,想了一會兒,「這事我確實聽到過,但所知不詳細。既然那一萬兩銀子是後面才找到的,且來處還存疑,那先前是何人狀告計大人,又是憑何證據呢?」
柳樂悲憤道:「至今還不知證物何在,我不服氣亦在此處。整件事連我們也都是朦朦朧朧,我把我所知的告訴姐姐:家夫在工部一向研究水利工程等事,他繪有一套水壩圖,為此得了這件在黃河上建壩的差事。
「家夫向我說過,水壩建造工程浩大,先前準備了很久,各項事宜皆有專人負責,大都是當地官員;而家夫的差事是交代他們按照圖紙建造,家夫說他在那邊一人不認識,所以臨去前還有些忐忑,怕不好交道,耽延公事。不過從寄回的家書看,似乎並未遇到頭疼難辦之事。
「工程首期必要的事結束後,家夫便歸京了,派去接替他的是工部的王大人。家夫離開後,王大人發現工程用料不足,找出幾個擔干係的人,他們卻咬定是家夫知情並授意的,因此,後續又有私採鐵礦私通外邦等罪名也都落在了家夫頭上——不說其它,單只工程材料一事,查證不難,只要把圖紙、用料清單一一比列,計算出來若是對不上,又有家夫押字,便不是撰造,可算是由他授意。豈能沒有真憑實據,只靠嘴說?
「如今且不明是否查訪得實,只知道先是把家夫下在大理寺監牢,等待人證到齊當堂對質,最近聽說相關人已從滎陽押解到京,家夫被轉到刑部監牢關押,要由刑部審訊。只要能公道審案,不管哪裡審都行,可是偏偏這時候又冒出了一萬兩銀子,我認為是有人故意趁審案之先栽贓,意圖混淆視聽,干擾審訊。而官府又始終是支支吾吾,我怕中間有不公道處,我想,黃大人或許……」
謝音徵一邊聽,一邊思索,突然間臉色一變,打斷道:「你覺得其中有冤情,要向黃……要向家夫申訴?」
柳樂說:「案件未結,我也不好說有沒有冤,只是怕等到判出結果再申訴就太晚了,況我們不懂官府行事規則,現在全無一個頭緒,我想黃大人在都察院,或許知道此案,因此冒昧來求告。」
謝音徵黯然搖了搖頭:「家夫的公事從不向我說,他也不願我過問,這件案子在都察院是不是分給他管我都不清楚。其實我在家裡,並說不上話,不過即使我去,或者任何人請求他,恐怕都沒用。家夫眼裡是不認得人的,他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她說著,看見柳樂神情,忙又道:「我試一試,我先問問他,要他知曉此事。若是在別人那兒辦,請他和人家說一句,若就在他手上,他是會秉公處理的,要他多多留心一下總不為錯。我想這樣多少也有些用吧。」
柳樂本已失望,聽見這話卻是意外之想,感激萬分地說:「只要黃大人從旁問一句,他們知道,必不敢亂做手腳,這便是幫了大忙了。」
「你先別太——你先別太著急,等家夫回來,我看他心緒好時對他講。不過,萬一他不聽,還得另想個辦法……」謝音徵凝眸沉思,忽地站起身,眼睛閃閃發亮,「我知道有個人,應該能幫上忙。」她頓了下,頰上現出一團激動的紅暈,「你大概不識得他,這樣,我這就寫一封信,你帶去給他。」
話剛說到這裡,一位婆子推門進來,嗓音洪亮地說:「夫人怎麼來這裡了?快回去吧,等下老太太問起來,我沒話答。」
柳樂見她有些年紀了,穿戴不凡,心想她必是上回謝音徵說過、也是剛才丫環口裡提到的那位封嬤嬤,忙起身。
謝音徵的臉先是變得雪白,跟著一下子漲得通紅,「我剛才回過老太太,說我坐得身上乏了,要出來走一走,她也沒有不許我,嬤嬤不用這麼著急來催。」
「那夫人來下人房間做什麼?我陪夫人走走。」婆子伸出手,作勢去扶謝音徵。
「封嬤嬤!」謝音徵喊了一句,咬住下嘴唇,「我這裡有客人說話,你先出去罷。」
「今天不是會客日子,哪來的客人?怕是來求情的吧。」封嬤嬤斜瞟了柳樂幾眼,「真有冤屈自然敢往衙門去投狀子,何必來家裡說。誰不知夫人心軟,不論好歹且都答應下,人家拿住夫人的話,出門只說是老爺的令,搞不好,帶累老爺一世的清名。」
柳樂便知剛才的話都被她偷聽了去,可也看出這位嬤嬤在黃家地位非同一般,且也不敢拿出銀子來買她,何況那一點碎銀子,人家未必瞧得上,只得忍下氣,笑言道:「嬤嬤別多心,我確實家裡有點兒事,與你們夫人抱怨了幾句,只是說說閒話的意思,出門後自然一字不敢亂提。我本也不是要今日來的,碰巧走來這邊,卻忘了日子,就進來了。如若黃大人見怪,還望嬤嬤替我周全,乞大人見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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