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
「啊?」
「我說別看了。」
徐洲野有點不耐煩,筷子在餐盤上點了兩下,顯然不想重複第三次。
江聽雨趕緊咽下嘴裡的東西,她知道他現在有些生氣,但還是解釋,「明天開學典禮要上台了。」
「一個開學典禮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一旁的宴綏蠻不在意地撇撇嘴,將餐盤裡的蔥挑出來,實話實說道,「誰會聽。」
他聳肩,顧自回答自己的問題,「無人在意。」
從徐洲野的表情來看,他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江聽雨的手從紙上移開,小心翼翼伸向桌子的另一端,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指,她輕輕勾住他一個指節,聲音也是輕輕的,「明天你會來看嗎?」
徐洲野的視線落在他們的手上,他沉默一瞬,隨後喉嚨里溢出很淺的一聲「嗯」。
開學典禮,三個年級都會在操場匯合。
江聽雨並不和班級一塊走,她提前幾分鐘從另一個樓道往操場上去,臨走前看見徐洲野也起身了。
她輕輕彎了下嘴角。
令人遺憾的是,天氣並不是很好。綠草地上烏漆嘛黑站滿了學生,低氣壓並沒有振奮大家的精神,反倒讓人昏昏欲睡。台上的主持人已經在介紹領導,很快就要進入發言環節。江聽雨站在主席台一側,視線在下邊的操場上掃視。
找到徐洲野的時候,班主任叫住她的名字。
「江聽雨,你來。」不等她疑惑,班主任已經把話說完了,這次沒有喘大氣,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你回去吧,發言不用你了。」
「老師……」
「這是學校臨時的安排,你照做就好。」
主持人念了一段話,江聽雨聽到了自己的班級,好像也聽到了占了她發言位置的人的名字。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和步伐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帶著內心的失魂落魄站到班級隊伍最末。
那人已經開始講了起來。
江聽雨沒有關注對方叫什麼,她只是在人群中尋找徐洲野的身影。
他還是很引人注目,加上在主席台旁就已經提前尋找過,因此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他的位置。徐洲野懶洋洋地站在那兒,仰頭看向台上的女生,神色和姿態都很鬆弛。
江聽雨有些站不住腳,她跟班主任提出要先回班級,後者也覺得讓她站在這兒仰視自己本該站的位置過於殘忍,於是讓她先回去休息。
操場上的聲音播散開,空曠的教學樓將女聲放大。無論走到哪兒,江聽雨都能聽見那道聲音。
她開始猜想,昨天徐洲野讓她「別看了」,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她將會被替代。
這個答案無解。
漫長的典禮結束,整齊的隊列潰散,教學樓開始變得吵嚷起來。
江聽雨不想接受別人憐憫的目光,但她沒地方可去。去廁所躲一會兒?其他人大概率會覺得她在廁所里偷偷哭。思來想去,她還是選擇坐在位置上安靜複習。
教室里陸陸續續進人,有幾個看見江聽雨時露出個安慰的表情,她抿抿唇算是回應,隨後又低下自己的頭。餘光感受到高大的身影靠近,她知道那是徐洲野,但並沒有什麼反應。
班主任進門的時候先看了江聽雨一眼,又呵斥眾人趕緊落座。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面孔。
江聽雨認出那人就是代替她上台發言的人,她被叫走的時候,那人正好從她身側走過,掀起的風裡帶有一股香味。
「簡單說一下,這是我們班這學期的新同學,大家掌聲歡迎一下。來,做個自我介紹。」
江聽雨知道了她的名字——「梁月茹」。
雖然穿的都是校服,但一看梁月茹就是富家子弟,她身上有種渾天獨厚的氣質,不僅僅只是「有錢」可以概括的。這種氣質立刻在江聽雨心中敲了聲響鈴——梁月茹和徐洲野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是一類人。
更何況她的面孔出眾,明媚張揚的長相,誰遇見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自我介紹完後就是落座。
教室里只有兩張桌子是空的,一張在江聽雨旁邊,另一張則是緊挨著徐洲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