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洲野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隨後拿出了兩份合同,其中一份順著桌子滑到她面前,「你看看有哪裡不合適,直接在上面修改。」
合同上放著的是一隻鋼筆。
他拉開椅子坐下,慢條斯理擰開筆帽,不緊不慢轉動。
「我不需要每天陪睡,固定日期就行。」江聽雨擰眉,每天都睡一起跟同居有什麼區別,「二四七,剩下的時間就免了。」
「可以。」
意見達到統一,兩人都在紙上更改原本的條款。江聽雨繼續往下瀏覽,不得不說徐洲野是個十足的生意人,這份合同每一句用語都很正式,讓人挑不出毛病,但內容卻讓她不忍直視。
她輕咳一聲,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辦公事:
「一周三次太多了,最多兩次。」
指間夾著的筆安靜下來,徐洲野挑了挑眉毛,並不贊同江聽雨的話,「你是不是沒見識過一個正常男人的精力?」
她直視他,頗有要說出「一周一次」的架勢。徐洲野妥協般點點頭,利落在紙上劃了一道,重新寫了個數字上去。
「再加一條,不許說侮辱人的言論。」
「我什麼時候說過侮辱人的言論?」
「少裝傻。」
徐洲野被她這副無賴的樣子逗得哼笑出聲。
耳朵捕捉到這個聲音,江聽雨的耳廓都開始發燙,她極快地掃過最後一項內容,這份關係將持續六個月。
似乎有點太長了些,但她還會因為工作在南淮待很長一段時間,想到自己租的房子也差不多這個時間到期,江聽雨沒再猶豫,利落簽下自己的名字。
各取所需,徐洲野於她而言就是工具。她早已是獨立的個體,這種事沒什麼好避而不談的。
因為手快,她還差點簽成了「沈眠」。
一式兩份,兩人簽完之後各自保留了一份。江聽雨這段時間沒有什麼安排,簽完名後就要回房間,「你可以走了。」
字面意思上的睡了一覺,他們現在就應該像激情一夜後的男女一樣各回各家。
「我對這裡不熟,不知道去哪。」徐洲野攤手,「出於人道主義,你也該禮貌地挽留一下我這個熟人兼合作夥伴吧。」
「隨便你,別把我家弄亂,別動客廳的鋼琴。」
徐洲野又問了她昨晚問過的問題:「我可以參觀一下你家嗎?」
不管現在同不同意,最後他都會想方設法看見,江聽雨說了「可以」,又說不許他進入另外一個房間。
「那是我外婆的房間。」
她說完就坐到了沙發上,留徐洲野一個人在房子裡面晃悠。
房子面積不大,但處處都透露著,仔細看還能發現散落在各個角落的塗鴉。進門的那片牆上標記著各個時間段江聽雨的身高,到「17」這個數字就停了,徐洲野上前比了比,才到他胸口的位置。
鞋櫃裡還放著幾雙手織的毛鞋,僅僅只是掃了一眼,他就能知道那雙織有粉色小花的毛鞋屬於江聽雨。他看向她,江聽雨就坐在沙發上。
他開始探尋她目光里的內容,沙發前面那張茶几上用尖銳物品劃出了一個火柴人;電視後面的牆之前應該掛了什麼,後來又被取下,留下好幾個方方正正的痕跡。電視柜上還擺著幾朵手工製作的塑料玫瑰花,放了很久,上面已經積了一層灰。
邊上就是祖孫三人的合照。
徐洲野走過去,定定看了許久。她那時應該有十多歲了,五官已經長得很明了,臉頰還帶著明顯的肉感。被家人簇擁在中間,笑得眼睛彎彎。
「你長得很像你媽媽。」
「見過的人都這麼說。」
「我小時候從不好奇自己變老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江聽雨勾了勾唇,很快垂下眼眸,「你自己看吧,我回房間了,別弄亂我家,別動鋼琴。」
她進去後就沒再出來,徐洲野在客廳開了個線上會議,抬頭時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兩人都沒有吃飯,連早餐都沒吃,他起身去廚房裡看了看,冰箱裡面就只有礦泉水和護膚品,櫥櫃裡更慘不忍睹,只剩下一包速溶咖啡。
冷鍋冷灶,難怪把自己養成這樣。
他點了外賣,敲門讓江聽雨出來吃飯,「你不餓嗎?」
其實還好,她都是看胃的反應,有感覺了才吃。但既然有飯吃,便沒有不吃的道理。
兩個人吃,點了四道菜,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願意虧待自己的嘴。江聽雨沒客氣,坐下就開始動筷子,反正他叫自己出來吃飯也是為了有人收拾桌子。
「這兒的外賣一般般。」
江聽雨朝他碗裡看了一眼,裡面的米飯基本沒怎麼動過。月港口味偏咸,他可能確實吃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