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後來不知道被誰傳出去,有人說林木匠這幾家人講究,也有人說傻,不管怎麼說,武家是真心實意的感激,他們一家子男丁,就是武家媳婦也不是個能言善辯的,原本聽著那些個話,還以為今年地里的活計就沒了,沒成想林木匠幾家人還找他們。
感激自不必說,他們今年更是牟足了勁使勁干,硬生生又把時間縮短了兩天,雖然沒說,可林有木幾家也明白他們的意思,這活只要給武家,他們是一定會好好干,絕不弄些虛頭巴腦的。
馮翠自己受過苦,知道人有時候活著得多難,讓她說,武家老兩口都是好樣的,七八個兒子,硬生生都拉扯大,這就是了不起,算帳的時候,她當先說話,「這一家子人忒實在,我們那五六天的活計,人硬生生給四天半幹完,天天干到天擦黑,說啥都不管用,我想著,就多給他們一天的工錢,也算咱積德行善。」
這話一說,幾家子都贊成,王妮忙點頭,「這陣子忙,我這都沒去地里看過,我媽也跟著打雜,還是昨天我回去看,弄得那叫一個利索,還剩了點花生米,人家也沒昧下,硬生生給送回來,當初二嬸子說武家說的好,一家子實誠人。」
這些個出錢的事,幾家都是女人當家,孔春蓮看著林有木用算盤算出來的天數和錢數,一邊拿錢一邊說話,「那可不,那不是,老苟家年初說來包咱們幾家的活計,那哪兒成啊,人武家給咱們幹的好好的,都是熟了的人,哪塊地什麼脾性人家也能摸出來三分。」
「再說那老苟家的人,都上過一個生產隊,誰不知道誰,打那時候就懶,天天磨洋工,就等著吃大鍋飯,誰敢用他們,這不,有木沒同意,估摸著他們出去說道,讓武家人聽著了,往年我瞧著就更賣力,今年可好,更下力氣幹活,我看是怕咱們以後不用他們。」
把馮翠、林二嬸和王妮的錢都接過來,她一邊數著算總共多少錢,一邊又說,「我就說得繼續雇武家人幫忙,這僱人種地和做生意就是一個樣,你看年前有木找的那個幫工,還是老爺子的徒孫,那眼珠子提溜轉,嘴巧的不行,可就一樣,幹活不成,你幹活不成,別的再好有啥用,今年這個就好,話不多,手上活計可利索,咱種地不也是要這樣的人,我說了,這回把錢送去,就和武家人說一聲,只要沒啥事,咱們幾家地里的活計就一直給他們,好好安安他們的心。」
她又讓王妮對了一遍,見沒錯,這就讓林有木和宋糧趕緊給武家送去,「活幹完,咱們也滿意,這就不能拖,忙了一春,也讓他們拿著錢高興高興。」
老哥倆一走,女人們坐在一起繼續聊天,話就越說越熱鬧,林二嬸因著賣衣服,如今也越穿越好看,她看著自己再沒有滿口繭子的手,忍不住感嘆,「你們說,這樣的日子,以前哪裡敢想呢。」
不僅不用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對著那一畝三分地,還能自己開個店,自己當老闆,就連地里的活計,也不用親自干,找好人家出好錢,人家就給整得利利索索的。
她娘家人說現在是享清福,可不就是享清福嗎,這樣的日子,做夢都能讓人笑醒。
說到這個,王妮自然而然就想到唐秀秀,「要是沒有秀秀啊,我們一家子,現在不知道過成個什麼樣,我帶著孩子跟著娘家過,就這一樣,我弟就找不著個對象,哪能像現在一樣,娶個縣城的媳婦呢。」
王石和張見喜的親事,就定在春末夏初,算著也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