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一直守規矩,尤其在這種事上。
往前,他每次從邊境回來,不管多晚,多飢腸轆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燒香。
他們哪裡知道,魏昭是不敢去。
上回夜裡他曾偷偷回來,在祠堂外頭跪了一夜。大雨侵盆,雨勢好似能壓垮鐵骨錚錚的武將,壓垮他的傲骨和背脊。
寧素嬋只當他傷勢過重,眉頭緊鎖:「你的身子戰場上被利器所刺,只怕傷及心肺,又從山崖跌落,大大小小的傷足以致命。」
難怪休養至今才歸。
她瞧著魏昭臉色……
「葛老怎麼說?」
寧素嬋不放心:「他人呢?我得親自問問。」
可有傷及要害?是否留下後遺症,往後可能恢復如初?養傷期間可要注意著什麼,所有都得問清楚了。
「他不在,去給我尋藥了。」
「不過,我已下令召他回來。」
真召了啊。
沒有。
畢竟用不了太子就要死了。
寧素嬋:「為何?」
魏昭恭敬道:「儲君病弱,聖上有意讓葛老醫治。」
寧素嬋眼裡閃過冷意。
虞聽晚不知沈枝意嘴裡的周家女有多少白蓮花。
可她覺得,一定比不上她!
「婆母,是這樣。」
「夫君是覺得身子也就這樣了,拿不起刀劍,沒法再上戰場,但好歹命還在,頂多吃些苦頭。」
「可儲君就不一樣了。是等著救命的。」
「別說藥不尋讓葛老去東宮了,便是夫君把命給太子,他這般忠君報國,是毫不猶豫都會點頭的。」
寧素嬋:??
她倏然看向魏昭:「你怎這般糊塗?」
太子死了又如何!
便是龍椅上那個死了,她都要說一句報應!
魏昭看著她的眼,卻是試探:「聖上都樂見於此,兒子怎敢不應?」
寧素嬋徹底沒了話,手緊緊捏著帕子。
君臣君臣。
一人之下皆是螻蟻,這是魏封行和她說的。
寧素嬋心口又酸又澀,可她面上不露分毫。
魏昭沒什麼胃口,用的不多。
這裡頭只有虞聽晚沒心沒肺吃的最香了。
飯菜偏清淡,可擺盤格外精緻。
虞聽晚也的確餓了,她也不管飯桌上人的情緒,該吃吃該喝喝,誰也影響不到她。
突然。
碗裡多了顆肉丸。
虞聽晚看了魏昭一眼。
魏昭溫聲:「廚子的拿手好菜,外酥里嫩。」
然後又是一筷子雞腿。
緊接著是除了刺的魚。
眼瞅著碗漸漸堆滿。
魏昭見碗裡擺著不好看,轉頭夾了個胡蘿蔔雕刻的花過去。
虞聽晚:……
點綴是吧。
「你……」
虞聽晚都要氣笑了。
她還能不知道魏昭的死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
你是閒的沒事幹,手空夾的,自個兒飽了吃不下!
以前不是沒有過。
當時還是剛成親,魏昭還是每天都想死。
吃飯沒胃口,每次吃幾口就撂下筷子。和他說話,也不搭理人。
那他不吃,總不能強勢灌。
虞聽晚為此很發愁。
畢竟她擔心剛嫁過來,魏昭就成一座墳了。
可有一次,他慢吞吞扒拉著碗,筷子伸向了桌上的菜。
可把虞聽晚激動的。
這男人!高貴只會倒藥的手竟然會夾菜!
他夾了很多,面前的菜也成一座小山。
可他不吃。
然後小山太高……
魏昭幽幽:【「哎呀,倒了。」】
虞聽晚:???
她就知道男人又欠錘了。
許是察覺她的死亡凝視。
魏昭看向虞聽晚。
【「我考考你,這是什麼?」】
虞聽晚:【「你又欠了。」】
魏昭笑了一下,笑容好似破碎的水中月:【「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虞聽晚不想聽這種深奧的東西,更不會慣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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