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免成一愣,隨即笑道:「賀玉安他有錢——你不知道,他們唱戲的,一場下來光是彩頭就不止這個數呢!」
賓客中有幾位年輕的小姐,見了陸司令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邀請他跳舞,面對佳人相邀,陸司令自不會推辭,跟著滑入了舞池。
傅九思吃完一整個蛋糕有些膩著了,抱著三花發怔,樂聲結束時才倏然發現陸免成人不見了,忙往四周看去,只見衣香鬢影中眾人言笑晏晏,唯有那人不見蹤影。
他神思一動,丟下狗跑出宅子,庭院裡月華如洗,一片祥和安寧。
屋內的聲音隱約傳來,間或夾雜著一兩聲高笑。
沒來由的,神經末梢忽然划過一絲涼意,他心頭一緊,猛地抬頭,二樓東邊的那扇窗子裡的隱約燈光混在燈火通明的宅子裡並不起眼,然而他疑心方才似乎從那處傳來了聲響。
背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過頭,見是徐正沅。對方神色匆匆,似乎有什麼急事,這距離不算遠,卻竟沒發覺他的存在。
不多時,徐正沅便去而復返,他站在宅子門口的路燈下,做了個「請」的手勢,接著傅九思便看見一個人從他身後的繁華邁步進了眼前這方黑夜。
待看清人臉,他皺了皺眉,為何是他?
二十分鐘前——
陸免成食指輕扣扳機:「別動。」
那人身子一僵,隨即依言止了動作。
「轉過來。」
那人緩緩轉身,像戲台上青衣的身段,柔美修若而風骨自成。
「我本來還想著給你一次機會,沒想到你這般心急,」陸免成聲音里隱隱有些失望,「賀老闆。」
賀玉安垂首而立,身旁是一隻密碼箱和一疊翻開的文件。
到了這地步,他已然無話可說。
「你為誰做事?」陸免成陡然聲厲,「日本人?還是……」
他依舊無言。
陸免成打電話命徐正沅速來,掛斷電話後,兩人相對而見,一坐一站,如他們往常評戲的模樣。
一支煙後,陸免成不再心焦,只胸口裝著一團散不開的濃霧,壓得人難以呼吸。
他點燃第二支煙,深深地吸了兩口,任尼古丁充滿肺泡。
「你的那位『老鄉』,叫秦江的,已經被抓了。」
賀玉安身子一顫,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三天三夜,我們牢里的規矩你懂,之所以現在還留著這人一口氣,是因為我想聽他親口/交代,」陸免成盯著他,要把刀深深地刺入這個人的心臟,「只可惜,他連你的名字也不肯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