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慧月和周皇后的屍首關了好幾日,直到啟程出發前才被放出。
雙眼呆滯,沾染了屍體腐爛的氣味,早沒了往日跋扈氣焰,連聲音都不願發出,倒是十分安靜。
皇后屍首抬回皇陵,大火足足燒了兩個多時辰,將南國皇陵化為灰燼。
桑綺南怔怔看著身後的另一個車駕內,大部分是高位宮妃。
寧嬪是三皇子和桑綺南的生母,三皇子已死,她只剩這一個女兒。
此刻也只能和她隔著車馬相望,無聲搖了搖頭,又祈求地看了眼桑慧月。
雖都為官妓,但公主和后妃到底不同。
公主還是完璧之身,想來會有不同的去處。
她只求桑慧月能看在昔日女兒同她交好的份上,照看一二。
在周圍盯著的嬤嬤放下車駕前的帘子,冷哼:「讓你們放風,就別耍小聰明交流,公主皮肉細嫩,好生護著回去還能有個好價錢,別自討苦吃,毀了前程!」
桑慧月冷笑,前程?官家春苑裡的前程嗎?
「這是怎麼了,行軍停下這許久?」嬤嬤沖回來的侍衛問道。
「要麼說人家三公主運氣好呢,身體不適,傳了侍婢過去,連陛下和元公公都被請下鑾駕,在外邊兒吹風呢。」
左右閒著也是閒著,見嬤嬤不語,那侍衛打聽道:「嬤嬤久在深宮,可曾聽聞咱們陛下寵過哪位娘娘嗎?」
當年太后操辦選秀結束,有不怕死的主動湊到御前去送吃食見駕,陛下真真兒不懂憐香惜玉,大雪紛飛,就讓那后妃在雪中跪了足足一夜,次日清晨,屍身都凍僵了。
自那以後,便無后妃敢主動去御前賣弄,連太后都不再多言。
朝中雖有不滿,但聽聞那后妃是太后母家的遠房親戚,言官都巧妙的閉了嘴,無人敢上諫規勸帝王之行。
「御前之事,我哪裡知曉。」老嬤嬤神色躲閃,「再者說,背後議論主子,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嬤嬤見怪,我常在軍營,難免心直口快了些,您就當我未曾問過。」聽聲音,小侍衛是個年輕的,人也活泛。
腳步聲遠去,老嬤嬤才嘆了口氣,又神色不明的看了眼桑慧月她們的車駕。
這一馬車裡都是完璧之身,低位宮妃居多,未曾承寵,想來命運要比旁的女眷好些。
不多時,前方又傳來馬蹄的急行聲。
聲音不大,但能聽清是御前傳來指令:「鐘太醫,陛下請您即刻去一趟。」
鍾旭和妻女同乘一車。
放下吃食,背著診匣匆匆向前趕去。
桑慧月隔著車窗聽得一清二楚,雙齒緊咬,手裡握著的乾糧也被用力掰成兩半,滿眼恨意。
從前在宮裡她作威作福慣了,鍾妍這種小小選侍,別說是她庶母,就是宮裡見到,還得畢恭畢敬喚她一聲大公主。
現在倒好,桑晚一人得勢,雞犬升天。
林婉柔和桑芸心皆得到善待,南國國破,她們便成了任人指弄的階下囚。
她自幼習詩書,通六藝,論樣貌和教養,哪裡比不上桑晚?怎得就讓她被帝王瞧了去!
她雖對桑晚惡語相向,拿家國血脈詛咒,但從古至今,戰敗國公主被擄去當后妃的比比皆是。
國家戰敗,大多不斬女眷,憑什麼桑晚可以一步登天,而她,就淪為了官妓。
桑慧月豈能甘心。
桑綺南哭聲漸弱:「長姐,太子哥哥會來救我們嗎?」
「——噓!」桑慧月將食指抵在她唇邊,「莫要再這般喚他,南國已無,他亦不是太子,等到晉國,當心禍從口出。」
長兄如父,在她們眼裡,桑燁或許是她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但桑慧月滿臉冷笑,桑燁被母后養的,同他那自私自利的父皇一樣,眼裡只有權利地位。
皇家人,先是君臣,後才是親情,雖血脈相連,背地裡都飽含算計,若無利用價值,便只是一枚無用的廢棋。
和母后屍身關了幾日,反倒叫她清醒許多。
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沒有靠山。
更不能讓自己沒了利用價值,要想自救,就必須攀上高枝,等桑燁主動尋她。
*
鍾旭到御前鑾駕時,蕭衍之已經上了車駕。
小榻上桑晚面容蒼白,神色痛苦,靠坐在榻上,一雙手絞著錦被,神情隱忍。
鍾旭見駕後診脈,眉頭微蹙,又換了只腕子,才斟酌道:
「回陛下,姑娘之前吃食不佳,發育受限,葵水怕是經年只來一兩次,近半月食補藥膳,身體的虧空漸漸補上,這女兒家的月事,自然會來,只是會分外痛楚,還需細細調理才是。」
桑晚偏過頭,視線落在床榻里側的木質牆板上,輕咬著下唇不願說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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