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之卻不甚在意:「沒有阿晚,才是有損陽氣。」
桑晚只當他又是撩撥自己的話,「陛下又打趣我。」
隨後很不自在的動了下,被蕭衍之按在腿上:「乖一點,別亂動。」
「可是我難受……」
「哪裡難受?」
桑晚:「這樣坐著,不舒服。」
沒成想蕭衍之臉皮厚極:「委屈阿晚習慣一下,朕抱著你,才能忍住把他們都殺了的心思。」
都殺了……
桑晚眼皮輕顫,「陛下何故如此?」
「朕還不是皇帝時,便總在想,有朝一日,定要傾覆這天下,拉整個王朝給朕的母妃陪葬,可後來……」
帝王拖著尾音的話,戛然而止。
桑晚疑惑:「後來呢?」
後來,他遇到了桑晚,縱然生於低谷,但那時卻像個小太陽。
帝王眼中似有許多難言的話,又仿佛釋然。
「既然阿晚害怕,便給昌大人一個痛快吧。」
蕭衍之話鋒突轉,桑晚是害怕的,但被這般撩撥,已經忽視了七七八八,現下見執杖者驟然用力,底下動靜更大。
十几杖的功夫,便見屏風後那雙亂蹬的腿,已然卸了力氣,毫無生息。
桑晚原本抽離的情緒,此刻又下意識攥住帝王袖口。
蕭衍之索性將桑晚從腿上抱起,準備離開。
昌瑋的屍身還在大殿中央,桑晚雙眼緊閉,因為害怕,主動將頭倚著帝王肩頭,攥著他袖口的手改為攥著衣襟,倒是十分乖順。
身形高大的帝王,抱起嬌小的人兒,看起來毫不費力。
臣子們起身,齊聲說著:「恭送陛下。」
抬眼見到帝王懷中的女子,眼底微顫,竟是被抱著離開的……
*
翌日,鑾駕整裝待發。
銜長的行軍隊伍已經在城門外候著,濱州府外,停著帝王鑾駕。
除了已經死去的知州昌瑋,昨日飲膳的臣子們皆隨行送駕,一直跟到城門處,才停步目送。
桑晚沒敢開窗向外看,想來陣勢不小。
直到出了城門,她才推開窗扇,胳膊杵著案幾向外張望。
她還是喜歡外面的世界,自由,新鮮,如果沒有時刻令人拘謹壓抑的帝王,就更好了……
鑾駕從行軍隊伍後緩慢向前駛去。
桑晚眼尖發現隊伍中的桑慧月,和桑綺南在一處,好幾人串在一條鐵鏈上,均戴著鐐銬。
周圍還有拿著鞭子的老嬤嬤。
桑慧月也一直盯著鑾駕,兩人頃刻間對視。
桑晚蹙眉,心底一顫。
南國昔日裡那個張揚跋扈的嫡公主好像變了,不再和從前似的,見到她就發瘋詛咒,滿口謾罵。
反而十分安靜地盯著她看,那雙眼,處處透露著陰毒。
反觀桑綺南,蓬頭垢面,仿若沒有神智,目光呆愣,亦沒有了往日跟在桑慧月身後,狐假虎威的嘴臉。
桑晚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嘆著氣,將窗扇關上。
她沒有顧念蒼生的善心,亦沒有以善報惡的慈悲,只要林娘娘和二姐姐都好好的,她便安心了。
蕭衍之手裡拿著奏摺,抬頭問:「看見什麼了?」
桑晚沉默半晌,才感激地看了眼他:「若非陛下善待阿晚,想來我也和桑慧月一樣,在囚車裡。」
蕭衍之卻是啪的一聲合上奏摺,向她走來。
抬手輕撫她滿頭青絲:「朕不想要感激,亦不要憐憫,阿晚,朕要的是喜歡。」
他看著桑晚的眼睛,認真重複了一遍。
「要阿晚的喜歡。」
桑晚此刻懊惱,方才看到桑慧月,想起自己離囚車其實也曾很近很近,不禁有些感激眼前這個男人。
帶她見了宮外的風景,又給她寵愛。
只是……有些陰晴不定,喜好殺人,讓她時而害怕。
蕭衍之沒打算等桑晚回話,自顧在案幾另一側坐下。
「今日出了淮瀘郡,便徹底離開南邊兒了,北方秋冬寒涼,錦書備了衣裳,晚間在驛館換上秋裝,別染了風寒遭罪。」
桑晚點頭,糯呼呼地小聲說:「多謝陛下掛念。」
待帝王看完手中奏摺,忽地抬頭看向昏昏欲睡的桑晚。
「阿晚本來,就不會坐上那囚車。」
桑晚睜眼,滿是迷茫,在等蕭衍之解釋,卻見他又低頭看下一本奏摺了。
她悄悄福禮,上了自己的臥榻放下紗簾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