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面頰一紅,拿著毛筆的手果然不穩,寫廢了一張宣紙。
柯沭最是沉穩淡定,收回視線,蕭梓軒和孟淶還是那副樣子。
孟淶:「陛下有佳人作陪,江山必後繼有人,簡直是我大晉之喜!」
他聲音浮誇,調侃意味明顯,柯沭嫌棄的往旁邊挪了些,試圖撇清干係。
蕭梓軒笑得合不攏嘴,「皇兄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萬年鐵樹,也總有開花的時候。」
蕭衍之淡淡掃了他一眼:「才放出去幾天,還想關禁閉?」
「臣弟閉嘴!」安王捂著嘴,眼睛圓鼓鼓的在屏風和帝王之間來回看了兩遍,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喊皇嫂救命。
想了想,還是沒敢。
桑晚看安王在蕭衍之面前慫的可愛,和那日在桑芸心面前簡直判若兩人,就隱隱想笑。
放下狼毫,一邊研墨,一邊聽他們講話。
「陛下,玲瓏坊暗線來報,桑慧月攀上了榮國公世子姚紹明,世子已經著手納妾,準備抬回世子府了。」
柯沭抱拳作揖,將氣氛帶回正軌:「老鴇雖不願,但那是國公府世子,她不得不放人。」
姚紹明雖是世子,但已三十有加,是榮國公姚安志嫡出的小兒子。
老國公年事已高,身子骨卻硬朗,還坐著國公之位,世子無法承襲,生生熬到這個年歲,只好單獨出去開府建邸。
柯沭悄悄看了眼桑晚:「陛下,需要以桑慧月身份為由,將其扣在玲瓏坊嗎?」
第34章
「世子府都比得上半個玲瓏坊了。」
蕭梓軒心知肚明地哼笑:「美妾無數,荒。淫。無度,說是抬回去做小妾,其實就是養在府中的美人,還會和往來權貴互贈,和坊中並無兩樣,甚至關起門來,可能更過分。」
柯沭雖然有所探查,但龍影衛暗線不會深入一個紈絝世子的府邸後院。
更何況老國公十分喜愛這個嫡幼子,將他保護的很好。
蕭衍之挑眉,漫不經心:「你倒是清楚,姚紹明給你王府送過?」
安王心中一驚,趕忙找補:「臣弟沒收!」
見御案後的帝王面無表情,心想壞了,老老實實交代。
「江州每年都會往京中送南邊兒的姑娘過來,世子喜歡得緊,桑慧月是南國公主,估摸著早就盯上了,更何況她有意攀附……」
他越說越見蕭衍之面色陰沉,瘋狂解釋:「再說太后那樣對皇兄,臣弟哪敢收榮國公世子的禮!」
孟淶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骨節發白。
世子喜歡江州以南的美人,這事他再清楚不過。
當年先帝在世,他高中狀元,髮妻是鄰家小妹,自幼便一同長大,兩小無猜。
滿心歡喜地陪同進京趕考,一下子躍為狀元夫人,風光兩盛。
也因他功名在身,打馬遊街萬眾矚目,不知怎的,被姚紹明盯上了他的髮妻,遂搶奪強行做了床笫之事。
那時太后還是皇后,說姚家在朝中隻手遮天也不為過,新科狀元若拜入國公門下,定會步步高升。
姚紹明正是拿捏了這一點,才敢對孟淶的髮妻下手。
一夜過去,狀元夫人投河自盡,孟淶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早朝之上怒言其罪,皇帝只說讓大理寺去查。
這一查,江州家中僅剩的老母便病死了。
姚紹明記恨他當朝揭發,太后和姚紹明乃一母所出,榮國公夫人便來自江州。
弄死一個江州農婦,輕而易舉。
世子甚至親口將此間內幕直言給孟淶,大放厥詞,敢得罪他,家破人亡都是輕的。
孟淶怎能不恨,但空無背景,無法與之抗行,明面上辭官回鄉,守孝三年。
實則暗暗拜入蕭衍之門下做了謀士,在法華寺給妻子和老母點了長明燈,日日供奉,由高僧誦經超度。
自那之後,世子便愈發喜歡南邊美人,江州那邊兒更是每年都送。
孟淶卻變得時而瘋癲,滿嘴胡言的模樣。
他無權無勢,硬碰強權讓至親之人命喪黃泉,選擇苟活於世,大概是要看著榮國公一家都下地獄。
提及姚紹明和南邊兒美人,蕭衍之目光從孟淶那張看似早已沒心的面孔上掃過。
而後看向蕭梓軒:「何時給你送的美人?」
安王支支吾吾:「皇兄南下出征南國的時候……」
桑晚便是南國來的公主,宮外都在傳被帝王豢養在深宮,
蕭梓軒這兩句,不知得罪多少人。
柯沭背後發冷,單膝跪地抱拳:「是臣疏忽,竟沒探查到此事,請陛下責罰!」
蕭梓軒隔著孟淶,愣愣看了眼請罪的柯沭,再看孟淶一臉壞笑,還要再張口。
被他攔下:「殿下現在說什麼,都只會越描越黑。」
「孟大人不好好看戲,何時這麼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