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怡並未深問,「陛下待桑妹妹極好,北國風光,妹妹有大把的時間好好賞玩。」
從前王府後院只有她一人,蕭衍之不曾踏足,她時常難過。
後來進了宮,太后遴選秀女,帝王仍舊不曾踏足,鄭怡也就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了。
爭寵這事,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她父親已辭官回鄉,自己成了棄子,皇帝也不曾對旁人動心,她又有什麼爭的必要。
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難過。
與其和桑晚爭帝寵,鬧得兩敗俱傷,又毫無勝算。
倒不如和她近些,未來等她坐上皇后之位,總歸只好不壞。
再說,有了帝王晉升地位分,她也入不了太后的眼,只能投靠桑晚。
「她該高興的,這麼多年,寧王殿下的心智總算恢復如初。」
桑晚手中不多時,已折了些許落雪花枝,在白色的狐裘中抱著,紅白相襯,很是美艷。
卻不難聽出,說的是反話。
且巫醫盛行巫邪之術,也不知蕭承基是如何治好的,又有多少時日可活。
桑燁為太后尋來巫醫,治好寧王,是交易里最重要的一環,寧王的身子若出現任何問題,恐怕要兩敗俱傷。
不難猜出,姚淑蘭並不知曉巫醫的陰邪。
使臣入京,變數徒增,桑晚心裡亂糟糟的。
鄭怡走過去,好似不經意道:
「聽太后娘娘說,東夷使團今日入京,安王殿下和凌將軍、孟大人,帶著鴻臚寺的大人們準備諸多,在城門口接應了。」
見桑晚神情微頓,好似感興趣,她繼續講道:
「北狄國地廣物稀,離京中較遠,還在路上,今日只先迎東夷,說起來東夷也是我們晉國的領土,歸降後降為藩王罷了,也不知來的是何人,世子妃娘娘估摸著會被傳召入宮,見一面呢。」
她口中的世子妃,正是同姚紹明和親的東夷郡主,東陵婧。
關於北狄,她倒是聽蕭衍之閒時提過幾嘴。
北狄嚴寒凌冽,物資匱乏,時常在邊境和晉國村民發生衝突,主以遊獵為生。
一到冬日,可食之物少之又少,本土不適合耕種,只好搶糧。
她和帝王走得近,不用問,自然也會知道今日城門的事。
只不過蕭衍之散朝後在宣和殿忙政事,未曾去鳳儀宮。
鄭怡說了這麼多,桑晚豈會猜不出她的心思。
薛瑤臨死前的忠告仿若歷歷在耳,她不會不警惕。
既得盛寵,又心思單純,的確太過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或許鄭怡談不上利用,只是想在宮中有個倚仗罷了。
「多謝鄭姐姐告知。」
桑晚笑容淺顯,對東夷和北狄的事閉口不談。
「使臣抵京,意味著萬壽節將至,不知鄭姐姐備了什麼賀禮?」
鄭怡面容略僵了僵,「我們深居後宮,陛下也從未踏足,更無恩典賞賜,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物件兒,本宮也煩惱呢。」
桑晚從鄭怡眼中看不出撒謊的痕跡,看來的確還未準備。
「往年萬壽節,陛下都是如何過的?」
鄭怡一怔,笑容苦澀。
「從前在王府,陛下只將自己關在院中,哪也不去。」
「後來做了帝王,這幾年會去姜太妃生前所居的長樂宮,一呆就是一整日。京城普天同慶,宮內卻無人敢言。」
陛下生母一族獲罪,舉家牽連已經不是秘密。
因此,無人提及。
桑晚記得姜氏是帝王外祖一家的姓氏,姜太妃看來就是蕭衍之的生母。
她感慨:「陛下是重情之人。」
放不下對生母,對外祖一家的念想,更放不下那年在南國,對桑晚的執念。
鄭怡和帝王之間何談情愛,只順著桑晚的話點頭。
「是了,猶記得那年,先帝在時就伺候滿宮的內務府總管,規勸陛下萬壽節不能不辦,被斬後再無一人敢勸。」
桑晚見過內務府總管,依稀記得他叫李升榮。
剛進宮時,給她來送北狄貢奉的那個金匣子。
看來此人已經是新一任的了。
鄭怡輕笑:「哪曾想今年桑妹妹來了,陛下不僅吩咐大辦萬壽節,還請了北狄和東夷前來朝賀,可見妹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很重。」
桑晚疑惑:「這兩者之間,有關聯嗎?」
鄭怡又不知曉她和帝王多年前曾是舊識,怎就能看出自己在帝王心中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