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的字體下寫著「天賜良緣,百年琴瑟」。
小販面色一頓,世人皆將聖上比作天子,天賜……不就是御賜麼,這樣的字眼若被人看見鬧大了,豈非要吃罪名?
還未阻攔,便見蕭衍之也已寫完,走到桑晚身旁,將自己的那一半轉了過來。
桑晚看著遒勁有力的字跡,小聲念道:「鸞鳳和鳴,同德同心。」
小販見到「鸞鳳」二字,當即腿軟,「哎呦,二位貴人,這話可不能亂寫啊,若被人報了官,你我都得下大獄!」
蕭梓軒對小販的話仿若未聞,又使出看家本領,奉承道:「阿兄和嫂嫂,果真心有靈犀。」
說話間,元德清已將鎏金打造的御令從袖中取出一截,只給商販露出個「御」字,順便將買天燈的銀子放到他手中。
又攙著他胳膊,制止了商販往下跪的動作,將食指立在唇邊,「噓,勿要聲張。」
小販這下連說話都有些磕巴:「小、小的明白。」
蕭梓軒在帝王之後,和桑芸心也共寫了一盞天燈,白夢則自己買了一盞。
還以為蕭衍之會尋個無人的地方再放,沒成想卻帶桑晚去了人最多的拱橋。
在京中,百姓常將其喚作千人拱。
只因多年前的盛夏,拱橋下有遊船划過,橋上觀湖的行人又多,先帝在位時,拱橋塌斷,數人落水。
後來再建成時,衙門派了千人站在橋上,意在讓百姓放心,俗名便由此而來。
拱橋十分寬長,還沒上去,桑晚便已看到空中許多飄遠的天燈,橋上還有密密麻麻的人。
蕭梓軒看了只覺頭疼,許是平日裡熱鬧的地方去多了,只想和桑芸心找個清淨地兒。
遂給元德清說過後,帶著二姑娘便走了,白夢在原地僵了一瞬,並沒去打擾他們。
蕭衍之和桑晚隨著人流上去,元德清和珠月步伐緊跟,生怕兩位主子脫了視線。
卻被勒令不許跟著,只好侯在橋下。
兩人將燈籠護在中間,雖有些擠,但桑晚卻笑作一團,「頭一次見您這樣親民,還挺不習慣的。」
蕭衍之理了理衣衫,無奈笑道:「這會兒誰會相信,我是人口相傳的暴君?」
帝王說完,連自己都笑個不停。
桑晚大概沒見過他笑得這般無拘無慮,大多時候,蕭衍之總十分克制。
克制對桑晚的占有,克制對她的喜歡,克制對她的……親昵。
但好在,他們就快要完婚了。
帝王用火摺子點燃燈芯,小蔟的火苗登時照亮在眼前,將那兩句祝詞映的十分清晰。
感覺差不多時,桑晚緩緩鬆手,蕭衍之將天燈往上輕送了送,順著力道,徐徐升空。
天燈在他們眼中漸漸變小,和漫天的紅燈籠融成一片,
桑晚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側眸見蕭衍之還望著天燈飄走的那處。
不知怎的,她忽而心底一澀,趁帝王不備,墊腳親了親他的下巴。
還能感到一些極其細小的胡茬,肉眼雖看不見,唇瓣卻痒痒的。
「偷親?」蕭衍之低頭笑問。
桑晚癟嘴:「這麼多人呢,怎就成了偷親?」
帝王攬腰,和桑晚緊緊相貼,低頭再度吻上。
這一次,十分漫長,久到桑晚踮起的腳尖都覺得發酸,蕭衍之還未停下。
好似有人注意到這裡,陣陣驚嘆聲燒的桑晚面紅耳赤。
蕭衍之早有準備,從袖袋中取出面紗,抬頭的瞬間,替桑晚掛在耳上。
朦朧面紗下的姑娘,容色姣好,就好像天上被雲霧半遮的圓月,讓人神往。
帝王盯著桑晚臉上水藍色的面紗,笑得坦誠:「我怕忍不住親你,又怕阿晚羞憤難當,同我鬧脾氣。」
桑晚壓低下巴,小聲嗔怪:「您出宮,身上還帶著女兒家的面紗,堂堂一國之君,竟、竟為這個做準備。」
「天子也有七情六慾,不然從哪裡來的小太子?」帝王故意說著。
桑晚氣癟,轉身不欲理他,卻見拱橋下的冰面中間,有一道纖瘦的身影,獨自放著天燈。
遂疑惑出聲:「那好像是白夢姑娘?」
蕭衍之也一同看去,點了點頭:「是她,以前聽母妃提及江州,那邊有廬江穿過,上元節時河上飄滿了燈,星星點點,霎是好看。」
白夢的父親,就是帝王祖父姜大人御下的知縣,當年舉家遭受牽連,命喪黃泉。
也不知她這些年,在河燈上寫的,能否以解相思。
偌大的湖面上,唯有白夢一人站在那裡,身形弱小,更不知是如何跨過岸堤下去的。
天燈升空,白夢呆呆站著,直到岸邊有人叫她,她才回神。
蕭衍之透過白夢的視線看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