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堯,千堯?」
千堯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想要轉過身去看看是誰,可是卻沒有力氣。
只能感覺到有人把他扶了起來,然後餵他喝下去了什麼東西。
千堯嘗不出到底喝了什麼,但還是乖乖地喝了下去。
聽話,要聽話。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剛喝完了藥,面前便出現了一支很長很長的針,眼看就要向他頭上扎去。
千堯見狀,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了力氣,猛地坐起身來,然後抱著被子躲在牆邊,把自己塞進了被子裡。
「別扎我,聽話,我聽話……」
「千堯。」又有人在叫他。
那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可是千堯還是不敢把頭從被子裡伸出去,生怕剛一出去那根針就會突然從他頭上紮下去。
好在耳邊的聲音並沒有響多久便沒了,周圍重新安靜了下去。
千堯縮在被子裡,將自己裹得更緊。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坐了多久,久到覺得睏倦,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上想要睡去,可是剛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浮現出了那長長的甬道,密密麻麻的鐵窗,沒有人四肢的「肉團」,以及熱油澆在皮膚上的聲音。
千堯猛地睜開眼睛。
面前是一方窄窄的黑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還在被子裡,這才感到安心,於是蜷了蜷身體將自己裹得更緊。
他好像沒有辦法睡覺了,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天的事。
暗無天日的地牢,斷掉的手指,不似人聲的慘叫……
千堯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又或者他真的從裡面出來了嗎?想到這兒千堯連忙摸了摸周圍,直到摸到被子,這才安心了些許。
他出來了,這裡不是地牢,也沒有陛下,更沒有人問他,「你聽話嗎?」
千堯聽到這句話時甚至以為陛下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逃跑。
他差點就開始磕頭求饒,說自己不跑,再也不跑了,但好在僅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陛下並沒有問他跑不跑?只是問他聽不聽話?
因此千堯連忙回道:「聽話,我聽話。」
然後呢?
陛下似乎滿意地笑了一下。
再然後……他就不記得了。
再次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回到了太監院,可是回來的似乎只有他的身體,魂魄卻被困在了那日的地牢里,因此千堯覺得自己似乎開始無法控制他的身體。
他知道自己應該趕緊回去當差,好好聽話,畢竟皇宮裡應該不會養沒有價值的人,可是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連起身都不做不到。
直到小福子和小全子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然後餵給他一碗又一碗看起來似乎是藥的東西。
喝了幾天後他終於可以起身,但意識還是不受控制地抽離。
身體和大腦像是什麼貨不對板的東西。
他很困,可是無法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又無法入睡,一睡著就會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然後被驚醒。
循環往復,因此哪怕困到了極致,千堯卻還是睡不著。
千堯試著努力過,畢竟他還要趕緊回去當差,沒有用的人不會被需要。
可是越是著急,千堯卻好像越是好不了。
這可如何是好?
要是一直好不了,他會不會也被關進暗獄裡去?
不行,他不要。
想到這兒千堯連忙拼盡全力掀開罩著自己的被子,可面前的黑暗依舊沒有散去,外面依舊一片黑暗,天黑了,房間裡空蕩蕩的,同屋的人都還在當值。
千堯想起他還得上夜,於是手腳並用地爬下了床。
可是剛走到門口便沒了力氣。
但他還是扶著牆逼著自己向外走去,不行,這裡是皇宮,沒有人會慣著自己。
他不能沒用,不然一定會被丟棄。
可是不知為何大腦就是控制不了身體,剛走沒幾步就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他聽見了一道滿是擔心的聲音,「千堯。」
千堯抬起頭,是小福子。
小福子似乎剛回來,見狀連忙把他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