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岸確實很忙,正和大臣在裡面議事,千堯一直等到快傍晚才終於有人通傳他進去。
千堯一進去,就見岐岸有些疲憊地坐在御案前。
「聽說你有急事要見朕?」岐岸說著抬頭看了過來。
千堯聞言連忙摘下臉上的絹布走到他面前,然後直接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岐岸見狀伸手把他扶起,神色也正色了起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回陛下,奴才今日偶聞小穗子感染了時疫,已經被移出宮外,奴才實在擔心他,所以求陛下能不能把他移回來,單獨安置到一處,奴才願意親自照顧。」
岐岸聽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那個御膳房的朋友?」
「是。」千堯連忙點了點頭。
「不行,宮人必然是感染嚴重才會被移出宮,哪裡有再接回來的道理,宮裡這麼多人,朕不能不顧其他人。」
千堯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不過他也只是試一試,見不行,立刻開始說起了第二套方案,「奴才明白陛下的顧慮,既然不能移回來,那能不能允准奴才親自出去照顧?」
千堯話音剛落,就見岐岸的臉色更加難看。
「陛下……」
千堯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而還沒說完就被岐岸直接伸手鉗住他的下巴打斷,「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千堯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因此連忙保證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會照顧自己。」
但還是立刻被岐岸否決,「想都別想,你知不知道安置點是什麼地方?」
「奴才知道,奴才會把他移到別處照顧,不會留在那……」
千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岐岸再次打斷,「朕說了,不行。」
「陛下……」
千堯聞言還想繼續再求,但岐岸已經不耐煩,直接甩開他,怒聲道:「給朕回去。」
千堯明白他不同意是為自己好,但是事關小穗子的性命,千堯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怕他找人把自己拖走,於是千堯連忙抱住他的腿,「求陛下,奴才實在放心不下,就讓奴才去看一眼行不行?奴才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陛下,求您了。」
千堯剛說完便感覺到胳膊一痛,整個人就這麼被拽到了岐岸面前。
岐岸似乎被他氣到,難得沒了往日的冷靜,眼角眉梢都是怒意,「為了一個太監連命都不要了!」
「他是太監,但也是奴才的朋友,他在奴才心裡真的很重要。」千堯試圖讓他明白小穗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然而岐岸已經沒有耐心再繼續聽下去,「太監,侍衛,在你心中都比朕重要,是不是?」
「不是。」千堯不明白他怎麼又開始往那方面聯繫。
因此連忙想要反駁,然而岐岸卻沒有給他機會,而是繼續問道:「若面對這種情況的是朕,你是否也會如此著急?」
千堯沒想到他會說這麼晦氣的話,連忙道:「陛下萬金之軀,福澤綿長,定然不會。」
岐岸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垂眸望著他,握著他的手一點點鬆了力。
「行了,你回去吧。」
「那小穗子?」千堯聞言還是有些不死心。
「朕會派人看顧他。」岐岸說著便沖他擺了擺手,千堯知道他這是要自己退下,因此只能咽下了還沒說完的話,乖乖行了禮後離開了思明殿。
之後的幾日千堯日日提心弔膽。
岐岸手下的人辦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便找到了小穗子,將他單獨安置在了一處,並派了太醫去照顧。
只是小穗子的情況並不好,哪怕如此還是一日比一日嚴重了下去。
千堯聽著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只覺得心急如焚,恨不得親自跑到小穗子身邊照顧。
但也明白岐岸不可能同意,因此只能日日等著宮外傳來的消息。
宮外的消息因為時疫並不是日日都有,隔三差五才能傳來一些。
剛開始千堯聽到的都是小穗子的情況很差,這幾日才終於好了一點。
「好了就好。」千堯從前是很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現在也開始拜起了神佛。
只是他對這些實在了解不多,只能一通亂拜,把各家的神仙都拜了一遍。
他只希望那麼多的神仙,至少有一個能靈驗。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願,很快他就收到消息,小穗子快不行了。
千堯聽到這兒只覺得魂魄都好似出竅了一刻。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還在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怎麼一下子就要不行了?
千堯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幸運的人,無論是父母還是身邊的親人,所有人都健康平安,因此他快二十年的人生中還沒有經歷過生死。
可是現在才穿過來不到一年,就要經歷這麼多人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