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見漫天的風雪幾乎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雪白,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霧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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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莫存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然後小聲地叫了一聲便立刻想要退下。
但還是晚了,面前的人似被打斷了思緒一般眉頭微微擰起,「誰讓你奉的茶。」
「奴才該死。」莫存聞言立刻從善如流地跪下,「奴才只是看陛下上午一口茶也沒喝過,所以擔心陛下。」
「多事。」岐岸沒有抬頭,只是一邊批奏摺一邊回道,雖然已經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岐岸還是明白有什麼亂了。
手下的硃筆不聽使喚一般寫錯了一個字。
其實只要將那一個字抹去就好,可岐岸心煩得厲害,乾脆將剛才批的一行全部抹去,原本乾淨的奏摺瞬間多了一條難看的紅印。
莫存自然發現了,瞬間將頭埋得更低,果然不該多事。
最近陛下不知怎麼,對奉茶的宮人格外不滿意,幾乎每一次奉茶都能惹得他不順心。
因此到了最後已經沒人敢奉茶,只有莫存還敢一試。
但如今看來,即使是他也不行。
不過也是,作為從小就跟在岐岸身邊,和他一起長大的太監,莫存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也明白原因。
無非就是那個陛下想要的那個奉茶的人不在這裡。
那個小太監……
莫存想到他便覺得心情複雜,入宮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敢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種掉腦袋的事,簡直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當然莫存也能看出來,雖然陛下面上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但就算真的抓回來也不會把他怎麼樣,頂多像從前那樣關起來。
但即使是從前關著,一應衣食也沒有缺過,甚至還有太醫日日去診治,甚至沒有限制過自由。
因此說是關著,倒更像是保護,畢竟那段時間時疫橫行,陛下忙到焦頭爛額,也沒時間對他時時看顧。
所以等時疫終於結束,陛下徹底閒下來後才發現了千堯被剋扣的事。
陛下知道這件事後原本第一時間便要處置了那內務府總管。
然而不知為何,卻又把命令收了回去。
莫存一開始還不明白,直到後來聽見坤元殿的守衛給他帶來口信,說千堯想要見陛下,莫存這才明白了什麼。
果然,莫存話音剛落便見不遠處正在批奏摺的帝王瞬間停下了手中的筆,卻沒有立刻給他回復。
而是等了片刻後才放下手中的筆,然後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這才回道:「讓他過來吧。」
「是。」
莫存領了命便想出去,然而還沒走幾步便又被身後的人叫住,等等。
「陛下。」莫存聞言立刻轉過身,然後就見身後的人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重新批起了摺子。
像是不想顯得自己太急迫,因此陛下隔了一會兒才說道:「告訴他朕忙,讓他晚上再過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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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很在意那個小太監,這是御前乃至整個後宮都已達成共識的一件事。
即使半年沒得召見,只要他低個頭,便能重新得勢。
他甚至沒使什麼手腕,便獲得了更甚於從前的寵愛,短短几日,坤元殿便成了後宮之中最熱鬧的所在。
所以莫存很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不長眼的去找他的晦氣?甚至這樣的人從前還能坐上內務府總管的位置,明明誰都能看出,這是將來即使再多的妃嬪入宮都無法動搖的存在。
因此莫存覺得內務府的總管被處置得一點也不虧,畢竟皇宮之中,容不得這種沒腦子的人的存在。
新上來的內務府總管便識趣了許多,不僅是他,宮中的人都識趣了許多,明白了陛下的心之所在。
甚至還有人拿未來的皇后和千堯比較。
莫存聽到這兒只覺得可笑,他們之間有什麼好比的?若千堯是女子,或許還真有爭一爭的可能性,但他是男子,還是個宦官,這輩子能得到的便只有寵愛。
但這也不錯不是嗎?
這已經是後宮中多少人無法企及的存在。
因此即使是莫存,也沒想到他會撇下這無極的富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