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
「第二天清晨,小女孩坐在牆角,兩腮通紅,嘴上帶著微笑。她死了,在舊年的大年夜凍死了。新年的太陽升起,照在她小小的屍體上。小女孩坐在那兒,手裡還捏著一把燒過了的火柴。」
「『她想給自己暖和一下』人們說,誰也不知道她曾經看到過多麼美麗的東西,她曾經多麼幸福。」①
千堯講完後久久沒有聽到回應,於是轉頭向身側看去,然後就見小麥子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千堯沒想到他講的故事這麼催眠,不由笑了一下,但轉念一想,小時候的自己似乎也是這樣,每次還沒等媽媽把故事講完便睡了過去,因此小時候好多故事都不知道結局,還是長大了之後才重新看完。
想到這兒,千堯把身上的寒衣又往小麥子身上蓋了些,然後像從前媽媽對他一樣,和小麥子說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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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子睡得好不好千堯不知道,只知道他這一覺睡得一點也不好。
後半夜的時候面前的火堆滅了,身上的寒衣又大半蓋在了小麥子身上,因此千堯冷得厲害。
他原本想要掙扎著起來重新把柴火點燃,然而不知為何眼皮沉重得厲害,怎麼也睜不開,因此就這麼熬完了一整夜。
第二天整個人昏沉得厲害。
「哥哥。」千堯是被小麥子叫醒的。
他的聲音太過焦急,千堯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因此哪怕渾身難受,但還是強撐著睜開了眼。
然後就見小麥子正滿眼擔心地望著自己。
「怎麼……」千堯剛一開口便覺得嗓子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又干又啞,根本說不出話。
小麥子見狀連忙拿起水壺餵他喝了些水,「哥哥,你身上好燙,你在發熱。」
「是嗎?」千堯抬手摸了摸額頭,果然燙得厲害,估計是發燒了。
真是倒霉啊。
「雪……停了嗎?」千堯問道。
「已經停了。」小麥子連忙回道。
「停了就好。」千堯聞言這才放下心,慢慢坐起身來。
「不能……再在這兒……咳繼續耽擱了。」
「可是哥哥你還生著病。」小麥子擔心道。
「沒事兒……剛好可以……一邊走一邊看看……有沒有大夫。」
千堯說著站起身來,用小麥子燒的雪水洗了把臉,然後向外走去,小麥子見勸不了他也沒有再勸,只是堅持讓他穿上那件寒衣。
千堯本就生著病,穿得又厚重,因此兩個人走得很慢。
一直走到半日才終於再次看見了人煙。
小麥子看到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路人打聽哪裡有醫館。
那人見千堯病得厲害,連忙給他們指了路,指完後怕他們找不到不放心,還親自把他們送了過去。
剛一進去,就叫道:「李大夫,您快來看看,這兒有個人病得厲害。」
「……來了。」
好半天才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
李大夫走過來看了他一眼,然後把了把脈,「風寒,開服藥就行。」
「那就行,我看這小公子都快暈過去了,擔心得不行。」
「不嚴重。」李大夫擺了擺手,「就是他身子太虛。」
說著便去開了方子,讓小徒弟熬藥去。
小麥子則千恩萬謝地把那個好心的路人送了出去。
這醫館不大,但卻很暖和,因此千堯很快便有些困了,但這裡明顯不是睡覺的地方,只能強忍。
不過還是很快就被李大夫看了出來,「困了就睡會兒,反正今日沒什麼人。」
千堯聞言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李大夫也沒逼他,只是望了他片刻,然後問道:「你這是……逃難?」
千堯聞言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別說,還真跟逃難差不多。
反正出門在外他假話說得也已經夠多了,因此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誰知剛點完頭就被李大夫戳破,「這個方向去的可是草原,誰會往草原上逃難。」
「草原?」千堯聞言不由一愣,已經這麼遠了嗎?
「怎麼?你連自己要往哪兒去都不知道嗎?」李大夫繼續問道。
千堯聽到這兒已經不敢再開口,總覺得再聊下去什麼都要被看穿了,因此只能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