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公寓恢復寧靜,只剩下雪莉娜了。
她又好奇地各處看看,最後忍不住鑽進書房。
真的好喜歡這個房間,連陽光都恰到好處。
反正下午也沒有其他事情,她將展櫃裡的畫作一張張收起來,用紙盒裝好,搬去臥室。
畫架也順便挪過去了。
書房一下子空了一大截,就剩下光禿禿的展櫃、枯燥的書架,還有孤獨的工作檯。
雪莉娜坐在工作檯前,輕輕趴在檯面上,用手掌輕撫,感受紋理與溫度,愛不釋手。
她發現這個工作檯並不是市面流通的、可以在商場購買到的現貨,而是專門定製的。
不管是座椅的高度,台面的傾斜角度,都剛好適合她。
設計師應該特地參考過她的資料,好用心啊,值得五星好評。
走到書房門口時,她戀戀不捨地回頭。
夕陽在工作檯上灑下餘暉,光滑的台面泛起淺金色的光芒,像是默默流淌的溪流,寧靜憂傷,好像在說,它也捨不得。
啊啊啊真是的!
雪莉娜不忍心了。
反正洛克蘭看著沒有一點藝術細胞,而且他個子太高在這畫畫得彎腰駝背,對頸椎腰椎不好。
如果沒人使用,這麼完美的工作檯完全被浪費掉了,到時候說不定會被扔進垃圾桶。
她就當做自己去樓下垃圾堆將它撿回來了!
等洛克蘭回來,大不了問問他,當初花了多少錢,雙倍給他好了。
雪莉娜這樣說服自己,一點點將工作檯拖去了臥室。
時針轉到6點17分,玄關處的門鎖響動。
雪莉娜迎了過去,「你回來啦。」
洛克蘭看到她,神情微怔,視線沒在她身上停留超過半秒,就低頭換鞋。
雪莉娜伸手,他抬頭迷茫地看著她。
她指了指他的制服外套。
他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脫了,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她。
她被他侷促的動作逗樂了,笑眯眯地接過來。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雪莉娜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判斷他現在心情應該很好,是討價還價的好機會。
於是說,「我實在太喜歡那個工作檯了,所以沒有問你,直接搬去臥室了。」
他臉上的笑意不減,甚至帶著一絲得意,「沒關係,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你當初花了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一聽到「錢」這個字,他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赤紅的瞳孔狠狠瞪著她。
嚇得雪莉娜將即將說出口的「兩倍」硬生生改成了「三倍」。
他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制服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雪莉娜不懂他又莫名其妙氣什麼,看他面色陰沉地走進房間,跟了上去。
他回過頭,語氣不善,「幹嘛跟著我?」
「五萬元夠嗎?不夠的話,其餘部分可以分期嗎?」
她還在說工作檯的事情。
洛克蘭走到洗手間,「砰」的一聲關上門,「我要上廁所,別跟我說話。」
他用力過大,門框的油漆都開始掉渣了。
難道是她的出價太低了?至於生這麼大氣麼?小氣鬼。
她蹲下身,將散落的油漆渣撿乾淨。
裡邊傳來聲音,依舊是極不耐煩的語氣,「那東西對我沒用,我要丟掉還得費勁搬到樓下去,直接送給你得了,別再問我多少錢!」
雪莉娜撿了大便宜,驚喜道,「謝謝!」
有了工作檯,臥室一下子升級成了雪莉娜的專屬基地,除了吃飯上廁所,她幾乎成天待在裡邊。
主要還是在畫畫。
她對繪畫的喜好是天生的,聽媽媽說,她還在三四歲,就喜歡拿著樹枝在地上亂塗亂畫,安安靜靜地玩一下午都不會膩。
印象中,除了生病抬不起胳膊,她應該從沒停止過一天繪畫。
但是這樣喜歡,這樣努力,導師依舊和她說,她很難成為專業的心靈繪師。
心靈繪師並不是要描摹模特的心靈,而是將信息素附著在畫面上,讓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充沛的情緒,從而調理心情。
幾乎所有心靈繪師都是Omega,他們擁有腺體,比Alpha和Beta對信息素及情感變化更加敏銳,更容易創作出觸動人心的畫作。
就比如上次,雪莉娜在公寓前的磚縫下發現了一株萌芽,她為生命的頑強感動,又為命運的無情惋惜,因為種子發芽的時機不對,明明再過一個月就到春天了。
而洛克蘭完全沒感覺,還冷漠地說這是自然規律,反正都得死。
雪莉娜真想找個膠帶把他的嘴巴封上。
成為心靈繪師是她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