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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和管家就這個話題聊過幾次,得知小時候的洛克蘭囂張狂傲到招人煩的地步,所以父母出事後,幾個關係近的親戚竟無人願意出手,任由他們被人欺負除名,也許他們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雪莉娜從旁觀者的視角,感嘆這何嘗不是一種報應,只是可憐了被牽連的艾麗斯。

管家卻不以為然:[任性是貴族子女的通病,您沒發現您也挺自我的嗎?]

聊天就此終止。

現在她握著那管藥膏,看著故事的核心主人公就坐在她的床上,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冷漠無情地批判他。

她開始好奇。

這是她的另個職業病,想要成為心靈繪師,就要習慣觀察,嘗試了解各種情緒。

她很好奇,曾經囂張地站在雲端,意外跌落下來,心態應該有很大變化吧?他那時是怎樣的情緒,可以用怎樣的顏色、怎樣的構圖去表現呢?

雪莉娜看向洛克蘭。

他還沒有打算入睡,正坐在床上,抱著本講藝術史的書在看,還戴了副眼鏡。

看上去溫文爾雅,如果她沒有看到他偷偷打呵欠的話。

那本書和磚塊一樣厚重,而且非常枯燥,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是拿來壓畫紙的,誰知道他怎麼忽然感興趣了。

明顯是裝腔作勢。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打擾到他,「我想和你談談。」

洛克蘭放下書,蹙眉盯著她,「談什麼?」

上次她說要談談,就是要談分床睡,今天無視他一天了,臨睡前突然這麼說,肯定沒好事。

「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或者等艾麗斯走了。」他迅速摘下眼鏡,想要滑進被子,「我很困。」

雪莉娜抬腿爬上床。

自從他們同床,她就將睡裙換成了上下兩件的睡衣,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

可是她不知道,睡裙寬鬆,睡衣更修飾線條,尤其是她單腿上床,衣擺勾勒出她大腿到腰側誘人的曲線。

洛克蘭看了一眼,就僵住了,沒有及時潛下去,被她抓個正著。

「先別睡。」她側坐在他旁邊,「我們談談你的過去。」

「是不是艾麗斯和你說了些什麼?」洛克蘭的眼神暗下來,「她都是瞎說的,你別信。」

「我都還沒說我聽到了哪些。」雪莉娜簡單將自己了解的信息和他概述了一遍。

洛克蘭似乎極其不願提到這些事情,敷衍道,「實際情況和你聽到的大差不差,我沒有其他能告訴你的了。」

他挑眉反問,「你問這些做什麼?」

雪莉娜沒過腦子,脫口而出,「當然是關心你。」

——騙子。

洛克蘭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她問這些頂多是出於好奇,別說關心了,她對他連丁點的憐憫心都沒有。

明明知道的,可畢竟「關心」這個詞是從她口中吐出,心中泛起漣漪,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輕輕嘆了口氣,徹底投降,「你到底想問什麼?」

「那我直說了,如果讓你感到不適請及時打斷我。」雪莉娜湊得更近了些,銀藍色的眸子微微泛光,「我想知道你那時是什麼樣的心情,落差那麼大會感到羞恥不甘心嗎?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泣嗎?會因為保護不了妹妹痛斥自己的無能嗎?」

「不會。」洛克蘭的面龐緊繃著,「我的父母是正常死亡,並沒有可以怨恨的人,而且我們得到政府的救助衣食無憂。至於落差,我可不在乎貴族虛無縹緲的頭銜。」

真的不會嗎?

雪莉娜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眉眼。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始終逃避她的視線,從不與她對視。

但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絲悲傷或者其他情緒的影子。

不好判斷,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放下了。

雪莉娜知道有種方法可以判斷人是否說謊,那就是聽心跳的變化。

她微微俯下身,湊近洛克蘭的胸口。

「你幹嘛?」他突然叫起來,往後仰身,躲開。

雪莉娜不耐煩地說,「別動。」

他就真的不動,單手撐在身後維持平衡,她的耳朵幾乎貼在他的心口。

「你繼續說,高中的時候你不是經常和別人打架嗎?那又是因為什麼?」

洛克蘭看著自己的另只手,好想就這樣將她攬進懷中。

其實她現在這樣也差不多是縮在他懷裡,至少他們的影子看起來是這樣。

這還是第一次,她完全清醒的狀態下,他們如此親昵。

他哪裡還有心思回答問題,前言不搭後語,但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高一那會,父母剛出事的時候,我找過你……」

雪莉娜仰起頭,有些不敢置信,「你確定?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洛克蘭看著她,清麗的面容與七年前的青澀少女逐漸融合,不由得百感叢生。

原來她真的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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