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下之意,是勸穗歲別瞎肖想和神官在一起了。
穗歲木然點著頭,這岑琅說起話來毫無顧忌的,可千萬別傳出去冒犯了那位可怕又尊貴的太子殿下。
黎岄再聽不下去,撤去結界敲了敲院落的門。
穗歲走出來打開,看見黎岄的一瞬間臉「噌」地就紅了。
——他來多久了?聽到她和岑琅方才的對話了嗎?
穗歲眉頭緊縮,仔細琢磨了一下,她那些話肯定不是衝著太子殿下去的,但套在堯堯的叔叔身上,怎麼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她離神宮中的太子十分遙遠,岑琅把他說得再可怕其實與她也沒什麼關係,反而是眼前這位對她來說更嚇人些。
黎岄調整好儀態,想著要努力改正昨日留在穗歲心中的不佳印象,就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謙和近人一些:「堯堯今日身體不適,又說昨天在這裡落下了他娘親做的帕子,便托我來取。」
「啊我昨日看見便收好了,大人等我去拿給您。」
「我同你一起進去吧。」黎岄主動說。
然後他在穗歲有些驚訝的目光中,將從後院花圃里摘下的一束花遞了過去:「堯堯說你喜歡這些。」
穗歲又驚又喜,卻不敢去接:「可是堯堯父親種的這些花十分珍貴,連他都不能摘……」
他上回只是悄悄藏了一朵送給她的時候,還囑咐她千萬不能告訴自己的爹爹,他叔叔怎的膽子這麼大,摘了一大把過來?
黎岄不由笑了笑,兄長造下銀海花園,原本就是為了哄大嫂高興的,尤堯要摘什麼他會不肯?只怕是提前撒下的謊,方便他行事用的。
算了,就不責怪兄長先前欺瞞他穗歲回來的事情了。
「這是我自己院子裡的花,與兄長無關。」
穗歲更覺得奇怪了,他摘院子裡的花給她做什麼?
「堯堯求到我這裡,說要讓你開心。」黎岄只好把尤堯推了出去,「兄長是把花看得緊,但只要你喜歡,想來參觀我的也沒事。」
穗歲這才伸手接過:「不……不用了,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但她心裡確實有些癢,這些花小小一捧就很是驚艷,種滿一片花園,那得多壯觀呀!
而且……堯堯的叔叔方才笑了一下,全身駭人的氣息瞬間消散了,俊朗得她差點沒顧得上去聽他在說什麼。
美色誤人,她可千萬別再失態了。穗歲心想。
岑琅仔細觀察了會兒二人的對話,先是聽出來這高大英氣的男子與堯堯關係匪淺,可似乎同穗歲並不算熟,便鬆了口氣。
結果氣還沒喘勻,看穗歲接過那捧花後臉頰飛快地染上紅暈,立刻心中鶴唳風聲四起。
他匆忙走上前來,用一種自己領地被闖入般的戒備姿態問:「請問這位是?」
「這是堯堯的叔叔,這位是附近的鄰居岑琅。」穗歲介紹道,又對黎岄說,「大人不介意的話要不進來喝口茶,再帶些點心走吧。」
黎岄對岑琅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緊跟在穗歲身旁,與她一同進了木屋。
岑琅:……他怎麼覺得這人一幅居高臨下的模樣?莫非根本沒把他放眼裡?這也太囂張了!
穗歲進屋以後,原想把花放在桌上,又怕損傷到嬌艷的花朵,便捧著花四處尋找瓶子。
「給我吧。」黎岄伸手將花接過,然後銀光一閃,手中就出現了一隻精巧的米色花瓶。
他把花插進去,再一同歸還給穗歲。
正心事重重地走進木屋的岑琅驚道:「你有靈力!你是個神官?」
黎岄:「是。」
「什麼神官?」岑琅眼中的憂慮更重。
這男子原本樣貌身量都很出挑,更是符合了穗歲想找神官的要求,若是他也對穗歲有想法,自己的勝算可是越發少了。
「不足掛齒的武官。」黎岄轉向穗歲,認真地說,「但對付任何靈獸都沒有問題。」
穗歲:「……」
救命,他這是聽見她和岑琅的對話了!
穗歲頭皮發麻,心想:他該不會以為自己說那些話是因為心儀他吧?她只是故意描述了些岑琅沒有的特質,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她抬頭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黎岄,見他垂眼看來,連忙避開視線。
他似乎並不在打趣她,更像是隨口提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