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的路上,霍修一直牽著她走,腳步不緊不慢,遷就她的速度。
他們打車回到家。
別墅區內禁車,道路靜謐,盛暑悶熱的夜風徐徐吹拂,吹亂了她的鬢髮。
一隻手伸來,理順碎發,挽到耳後。
霍修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她身上。
楚黎恍惚地想,吃藥吧,吃了藥也許就好了。
願神佛保佑,所有的古怪都只是發病後的錯覺。
*
楚黎和霍修稱得上青梅竹馬。
小時候,父母總帶著她雙胞胎姐姐楚悠搬家,七歲時全家遷到海市,從那以後定居在此沒再搬動。
新家是一棟三層別墅,擁有前後花園。
搬進新家第三天,父母帶著她們拜訪鄰居。
鄰居是一對中年夫妻,男人儒雅溫和,女人端莊美麗,他們邀楚黎一家在花園裡喝下午茶,作陪的還有快上高中的大兒子霍禮。
他和父母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眉眼清俊溫和,會主動逗弄楚黎和楚悠,耐心解答過於孩子氣的問題。
小楚黎很喜歡這個溫柔哥哥。
大人你來我往,從各自的生意領域聊到家庭孩子。楚父隨口問了一句,霍家父母是不是只有一位獨子。
霍母唇邊的笑容凝固片刻,又重新舒展,她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還有個小的,比較孤僻怕生,不喜歡見客人,這會不知道自己在哪玩呢。」
陪大人聊天總是漫長又無趣。
霍禮沒待太久,客氣道別回房寫作業。楚悠從小體弱多病,已經伏在楚母懷裡睡著了,只剩楚黎晃悠著雙腿,數薔薇花上棲息了多少只蝴蝶。
她以捉蝴蝶為藉口,逃離了無趣的交際。
霍家花園占地很大,花叢繁茂。楚黎追著藍蝴蝶一路小跑,終於在一朵薔薇花上將它攏入掌心。
「咚——」
一顆紅櫻桃砸在楚黎的後腦勺。她嚇了一跳,藍蝴蝶從指縫鑽出,轉眼就消失在花叢里。
「誰砸我!」她氣鼓鼓撿起櫻桃,轉身向後看。
晴日陽光靜好,後花園的小湖浮滿燦金,湖邊櫻桃樹枝葉繁茂,紅果綴著枝頭。
膚色冷白的男孩坐在枝幹上,一手攥著白鳥,一手拋著紅櫻桃,自上而下望向楚黎。
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比落滿日光的小湖更美好。令他輕易聯想到鎖在展櫃裡昂貴的寶石。
「你是新搬來的?」
楚黎反應過來,這就是霍阿姨的小兒子,看起來比她還要大一些。想起媽媽說,在別人家做客要禮貌懂事,她沒有計較那顆紅櫻桃,朝樹上的人仰頭笑:「你好,我叫楚黎,黎明的黎,以後我們就是鄰居啦。」
「霍修。」他扔掉手裡的櫻桃,攥著白鳥的翅膀,從樹上下來。
交換名字是初步建立友誼的證明。
楚黎好奇地湊過去,戳了戳那隻白鳥,好奇問:「你上樹是為了抓它嗎?它為什麼不動?」
霍修與霍禮長得有六分像,只是他的五官更深邃精緻,眼睛顏色也更深,像沒有雜質的黑色玻璃球。他說:「因為死了。」
楚黎呆在原地,然後蹭蹭往後退了兩步,「為、為什麼死掉了?」
「它卡在樹枝里,所以死了。」
白鳥生有紅色鳥喙,羽毛雪白,眼珠渾濁,脖子軟軟垂下。
如果活著,一定是漂亮的鳥兒。楚黎有些難過。
「好可憐,我們把它埋起來吧。」
「不。」霍修拒絕了,「埋在土裡會腐爛長蟲子,很噁心,很醜。」
「那怎麼辦?」
「做成標本就不會腐爛了。」霍修的語氣理所當然,撫摸了一下雪白的翅膀,又問,「你覺得它漂亮嗎?」
楚黎猶豫著點點頭。
霍修露出了見面以來第一個笑容:「等我做好,送給你。」
「霍修!」一聲輕喝打斷了孩子們的交談。
霍修將手背到身後,看著疾行走來,連儀態都無法保持的女人,乖巧開口:「媽媽。」
半邊翅膀在他身後晃蕩,霍母眉頭緊皺,深呼吸幾口,在客人面前勉強維持住端莊:「回你的房間去。」她聲音很冷淡。
霍修平靜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往別墅走。
霍母半蹲下來,輕輕握住楚黎的肩膀,語氣溫柔:「小黎,霍修剛剛在這做什麼呢?」
楚黎對情緒很敏銳。
望著不言不語走開的背影,她朝霍母張開手,掌心裡躺著一枚紅櫻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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